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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清楚这些世家的软肋了,宗法礼教是他们最锋利的刀,也能成为最脆弱的铠甲。

“逆子!”

皇帝砸碎酒盏。

萧景琰仓皇下跪的瞬间,萧景珩听见丞相郑琰的冷笑。

这位三皇子的外祖轻抚玉带:“老臣依稀记得,和亲使团规制需按《周礼》……”

“郑公所言极是。”

萧景珩突然接口,

“《周礼》有云'遣庶子远嫁,降等减仪'。”

他重重叩首,

“儿臣请撤鸾驾凤辇,改以素车白马出京。”

朝臣们倒吸冷气。

素车白马是发丧用的仪制,他这招以退为进,实为将皇室丑闻摊在天下人眼前。

果然,皇帝暴喝:“按亲王礼备驾!增羽林卫三百!”

“父皇不可!“萧景琰急道,“北朔求亲书上写明……”

“求亲书在此。“

萧景珩突然掏出镶金国书,

“北朔王要的是'大雍皇室血脉'。”

他蘸着碎梳上的血迹,在“血脉”二字画圈。

“三哥若觉得我不配……”

染血的手指猛然指向东南方。

“南楚皇宫里可还住着一位长公主,南楚可一直想与北朔和亲!”

丞相手中的象牙笏板咔嗒断裂。

萧景珩知道戳中痛处了——郑家在南楚的走私线,便是与这长公主合作,他们断然不能让这条线断了。

一旦南楚长公主和亲,那他们郑家,在南楚每年损失何止百万黄金。

离席出发和亲时,他故意踩过那卷伪造的掖庭记档。

布帛碎裂声里,隐约露出刑部大印的边角——那本该在三皇子生辰后才启用的新印鉴。

马车驶过朱雀门时,萧景珩掀起车帘最后望了眼皇城。

铅云低垂的宫阙飞檐下,三皇子还站在雨幕里,蟒袍玉带裹着的身影竟显出几分佝偻。

七日后,北朔王帐。

篝火映着鎏金弯刀。

北朔王拓跋宏把玩着镶满宝石的刀鞘:

“大雍送来的‘质子’,倒比南楚的瓷器还易碎。”

帐中哄笑骤起。

萧景珩目光扫过王座旁挂着的羊皮舆图,南楚十三州被朱砂圈得刺目。

他忽然起身解下大氅,露出内里素白中衣。

“孤愿与北朔勇士角力。”

他指尖划过锁骨处狰狞的鞭痕,那是往日三皇子欺辱他时留下的,

“若胜,求王上赐金刀傍身。若败……”

他抓起案上割肉的匕首抵住心口,

“这颗心正好祭旗。”

帐中死寂一瞬,继而爆发出震天喝彩。

拓跋宏眯起鹰目,挥手招来帐前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