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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年轻人居然一上来,就主动和他打招呼,还问他有没有事。

赵狠有点尴尬:“呃,没……路过,走错楼层了,我刚要走。”

一边说着,赵狠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检测仪的黑色小口对准萧矜予的脑袋。他的手指悄悄放在了开启按钮上。

“你是用户吗?”

手指没按下去,赵狠:“嗯?!”

狭长寂静的走廊上,萧矜予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今天早上在长街站地铁口,有一个短头发的女人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孩告诉了我一些东西,然后他们说了一个规则:逻辑链相互吸引。”顿了顿,萧矜予:“我感觉你是个用户,你不是吗?”

赵狠懵逼地张开嘴。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最坏的情况是,这个早上刚从白院子的逻辑链里逃出来的年轻人已经被污染了,是齐思敏他们没发现。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坦荡地说出已觉醒逻辑链的事,还开门见山地询问自己是不是用户。

赵狠挠着头:“是,我是用户。齐思敏、李小同不可能把APP的事都说出去,按他们交上来的报告看,你只该知道逻辑链和污染者。你能说出用户,看来你已经下载了长脑APP,也觉醒逻辑链了。”

萧矜予轻轻点头,咔嚓一声,他打开门,侧开身子。

“要进来说吗?”

最后一缕霞光没入地平线。

赵狠看着黑漆漆的门洞,不假思索道:“好啊。”

他大步走了进去。

……

新用户的房子还挺干净的。

进入房间,赵狠脑海里闪过这句话。

没有浪费时间,赵狠进屋后直接道:“欢迎你成为用户,以后说不定我们还会一起接任务。今天我来确实有点事,需要你的帮助。”

萧矜予倒了杯茶:“什么事。”

新用户似乎很乐于助人,也不爱说废话?赵狠想了想,道:“你似乎对长脑APP……就是‘长点脑子人人有责’APP适应很快,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萧矜予:“你是觉得奇怪,我突然觉醒逻辑链,然后还被强制下载了这么一个APP,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和困惑?”

“对。”

“齐小姐已经给我讲了很多关于逻辑链的事,不过她确实没透露过长脑APP的任何事。但是她曾经多次说漏嘴,提到‘用户’这个词,还有‘用户ID’。刚开始我被强制下载长脑APP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但等我点击注册用户的时候,我就把这个APP和齐小姐无意间说漏嘴的‘用户’联系在了一起。”

萧矜予解释道:“所以我猜测,这个APP应该是每个觉醒逻辑链的人,都会下载的。正因为下载了APP并注册,你们才会把觉醒逻辑链的人称作‘用户’。”

真聪明。赵狠在心里感慨起来。他颔首道:“你说得都没错。既然你都了解了,我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向你解释的。”

萧矜予:“齐小姐解释得很清楚。”

赵狠:“我不是负责联系管理用户的人,所以今天我就不说其他事了。我就直接说了,萧先生,是这样的,你下载APP后有没有发现,它出BUG了?”

“是,”萧矜予神色严肃起来,他坐正身体:“我只能注册ID,不能填写资料。什么都做不了。”

赵狠:“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全华夏的长脑APP都出BUG了。为什么会出BUG现在上面还在研究,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偷偷查看你有没有被污染的。”

萧矜予蹙起眉:“齐小姐在地铁站的时候已经检查过我了。”

“延迟污染这种事很少见,但也不是没发生过。就像你,萧先生,你在地铁站的时候不也没有觉醒逻辑链吗,但是现在你就觉醒了。你的逻辑链延迟觉醒了。不过见到你后我就肯定了,你没被污染。”

两人再说了会,从萧矜予口中了解全部情况后,赵狠起身准备离开。

“总而言之,没有被污染就好。”

萧矜予沉思片刻:“你们猜测,长脑APP出BUG,是因为有人被污染了?”

赵狠一惊。

这也太聪明了。他说啥了就能推断出长脑APP出BUG可能和污染者有关?

赵狠:“你算是说对了一半,我们确实怀疑长脑APP出BUG,是因为有强大的污染者出现了。所以现在全华夏各地的用户委员会都在四处搜查今天之内接触过逻辑链的人。”因此,他才会被派来探查萧矜予的情况。

今天之内,中都市六百万普通人中,只有萧矜予和那个疑似死亡的赵知新接触过逻辑链。

萧矜予:“那还有一半可能呢?”

赵狠:“也有可能是有某个强大的用户升级了?这些我也不大清楚。”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赵狠憨厚地笑道:“多谢招待,萧先生,我得回去了。长脑APP的事你不用担心,大概明天就能恢复正常。估计明天委员会也会抽出时间,派专人上门引导你如何使用APP。”

走到门前,赵狠不经意地看了看这栋房子,随口道:“这房子还挺大的,你这么年轻,一个人住么?”

空气默了一瞬。

萧矜予微笑道:“嗯,我一个人住。”

打开大门,赵狠点点头:“谢谢你的配合,萧先生,我先走了。”

大门在身后关上。

赵狠出门后才发现降温了,他裹了裹外套走向电梯,高壮的身影很快融进黑暗。

长长的走廊又归于宁静。

许久。

“咔哒——”

生锈的木门质吱呀呀敞开。

穿着一件羊绒大衣,萧矜予走出房子。他仔细地关上门,拉了拉门锁,确认门关紧了。他转过身,拎着垃圾袋下楼。

傍晚时天边已经滚来一片乌云,入了夜,又刮起了风。

十一月的天气,气温骤降,已有深冬迹象。

扔完垃圾,萧矜予没有立刻上楼。他走到隔了一条街的便利店,买了点东西。

“一共三十二块三。”收银员将最后一件商品放进塑料袋。

萧矜予看了看门外的天空,从收银台旁的长筒里拿了一把伞:“这个也算一下吧。”

“一共六十四。”

付完钱,拎着塑料袋,萧矜予走出便利店。

气温降得太快了。中午还热得能穿套头衫、外套,晚上冷风就钻进衣领,冻得街上行人都加快脚步,裹着衣服往前走。

鼻尖突然被冰了一下。

萧矜予伸出手,接住了空中飘下的雪花。

居然下雪了。

从塑料袋里拿出伞,哗啦一声,他撑开伞。伞沿抬高的一刹,萧矜予抬起头。

缓缓坠落的漆黑雪夜,马路的对面,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半放低伞面,迎雪走来。

纯黑的伞遮住了他的脸庞,露出在外的两只手一只插在大衣口袋,另一只握着伞柄。恰好一辆车驶过,刺眼的灯光照亮男人握着伞的手,他手腕上的黑色麻绳微微晃动,串联绳上的黑色宝石闪出冷冽的光。

他步子很大,走得却不快。雪落在他的脚面,很快融化。

不知怎的,萧矜予看了他一会,接着往前又走了段才停下脚步。

路的另一侧,这男人竟穿过斑马线,也停在了这个路口。

两人都站在斑马线前,等着红灯。

比肩而站后,那把黑色的伞终于向上拉开。

忽然,有风夹着雪,吹进黑色的伞下,迎面往伞下的人刮去。

握着伞的男人抬眸,张口轻轻一吹。躲进伞底的雪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开,绕着黑伞两边飞去。

萧矜予微怔地看着逃躲开去的雪片。

他的眼睛突然开始发烫。

萧矜予下意识地转首看去,目光落入一双深沉浓黑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