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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如深对京中的涌动还不得而知。

这几天整顿完北疆的事务, 派去的大承军也在鄯城驻扎下来。

明日他们就要启程回京。

当晚,军中设了庆功宴,也当作是为御驾送行。

全军将士论功行赏, 一派喜气。

正中央的篝火前, 李无廷坐在主位, 霍勉、何良等将领围坐一圈。

热烈的火光载着酒香醺然扑面。

宁如深映着通红的篝火,脑中又浮出前几日轩王的恶魔低语来:

京城不比北疆, 你和陛下就要分开了。

同帐的日子可不多了……

他正端着酒出神,一旁霍勉忽而起身:

“此次我军大获全胜,少不了陛下的神机决策, 全军将士的英勇无畏, 还有宁大人的只身犯险——”

“宁大人, 本将军代全军敬你一杯!”

“……?”

宁如深回神, 他迎着霍勉红彤彤的脸,遥遥接下,“喔, 好…”

很快,何良等人也凑来敬酒。

宁如深还记挂着回去的事。

热情高昂的气氛下,他被敬了一杯又一杯:咕咚咕咚……

李无廷在一旁纵容地看了他会儿。

直到看他喝得双眸泛起潮意, 动作又变得迟缓起来,这才适时止住, “好了。”

一帮兴致勃勃的定远军转头。

宁如深也晕乎乎地转头:?

李无廷端着酒盏起身,清清朗朗的声线传入营间, “朕敬全军将士, 卫我大承——”

话落, 仰头饮尽杯中酒。

营中一瞬沸腾澎湃, 士气喧然:

“陛下万岁!大承万载!”

“我等愿以身护国, 定远守安!”

喧闹高涨的气氛中,宁如深仰头,只见年轻的帝王眉深目远,一身玄衣映着摇曳的火光,身形挺拔修长。

宽阔的肩膀似载着天穹。

他心头也随火光曳动了一下。

正看着,李无廷忽而低眼对来,润玉般的眸光微动,在一片热闹的声响中说道:

“醉了?回帐吧。”

宁如深思绪怔然,点头应道,“嗯。”

等回到大帐,他还有些懵。

烈酒的后劲上来了,醺然的酒意在他脑中发酵,他飘忽地缀在李无廷身后。

李无廷看了一眼,已然习惯。

他在心底叹了声,叫德全打了水来,动手替人擦过脸。宁如深配合地仰着头,湿帕擦过他颊侧,一片霞色晕开。

李无廷顿了顿,没忍住低头含吻了下,随后搓了搓那张泛红的脸,将人抱上床,“好了,快睡。”

宁如深窝在熟悉的怀里,正要闭上眼,头顶又落下一声:“明日还要启程。”

他一下又不困了。

明日还要启程。

今晚是他们同帐的最后一夜。

宁如深心潮越发涌动,抓了下李无廷的衣襟,“陛下,困了吗?”

一道低声,“没有,怎么了?”

他在醉意中随心而动,抬起下巴亲上了跟前的喉结:呼……

跟前的人震了下,心跳就乱了。

李无廷低头捧起他的脸,“…想了?”

嘶哑的嗓音勾着他的心潮。

宁如深没有回答,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意识不到这代表什么。

浓浓的不舍缠得他头脑发晕。

他闭着眼,主动抱住李无廷亲了亲。

李无廷呼吸颤得厉害,滞了瞬,忍无可忍地压了下来——

屏风后极速升温,细小的声音断断续续。

帐中烛火还未熄灭。

主帐外设了哨岗,今晚军中庆功,隐隐还能听见远处热闹的声音。

外面不知在做什么,忽然一声吆喝。

宁如深陷入热潮的脑海陡然清醒了点,意识到这会儿烛火未灭,他们还在帐中——之前都是在野泉里,还从没在这里亲热过。

他忙推了把李无廷,偏过头换气,“陛下……”

大掌擦过他通红的脸,明眸霞色在烛火下美得令人心悸。

李无廷目不转睛,哑声问,“怎么。”

“还在帐里,有人…”

这会儿衣带都落在了地上,玄裳雪衫搭在床沿,垂落了一片。

李无廷喉结动了下,又俯身吻住他泛红的耳垂,有一就有二地说出了那句话,“…只要动静不大。”

宁如深臊得慌,但被酒意醺过的大脑迟缓而直白,顿了下,便随心意地支起膝盖,双手环住了李无廷的背。

肩胛骨抵着掌心耸动了下。

上方的人眉心一沉,面色潮红地俯了下来。

……

烛火摇曳,将出口的声音又被吻封缄。

细碎的声响没入喧闹的营中夜色。

一帐之隔,还能听见外面的巡逻的动静和将士们说话的声音。

闭眼间,仿佛就近在耳边。

宁如深紧张又沉醉,指尖攀着直颤。

光影白昼的沉浮中,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在门口骤然响起一声“陛下歇了?”的问话时,他猛地一抖,在李无廷肩背上落下几道抓印——

德全,“陛下已经歇了,副将有事?”

“末将说送些醒酒汤来,既然歇了,那便不打扰陛下了。”

声音转而远离了大帐。

宁如深抵在李无廷怀里,泪眼婆娑,蹭着对方衣襟。

李无廷低头轻拍,随意扯来一旁的里衣,料理好怀里的人后又拉过他的手,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

一刻钟后,一道哑声唤来德全。

主帐中烛火熄灭。

帝王拥着他醉意餍容的臣子,相偎度过了在北疆的最后一晚。

·

翌日,宁如深酒醒起来。

他坐在床头懵了半晌,一些细碎的回忆逐渐涌入脑中。他一口气猛地屏在胸口:

自己居然,如此不知羞耻……!

是因为喝了酒,还是中了轩王的诅咒?

怔然间,屏风后一动。李无廷绕了进来,“醒了?起来准备启程了。”

宁如深勉强压下纷乱的心绪,没好意思去看李无廷的脸,他撑着身起来,手心突然一刺,“嘶…!”

他抬手,就看掌心泛红破皮了。

“………”

宁如深又呆住了:?

李无廷视线落来,也默了几息,似乎震惊于他的脆皮。定了瞬,他脚步一动走过来替人穿衣,沉着热气似是自然地说:

“之前有泉水…以后朕会注意。”

宁如深凌乱地应了两声,“嗯。”

一通折腾,终于收拾好。

出帐吃过早饭,三军便已整顿在列,准备送行。

日光下,甲光如金鳞熠熠。

军旗之下红袍厉烈,霍勉、何良等人立于阵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整齐排开。

宁如深心头蓦然涌上一股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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