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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师雁行语速飞快地说完,她当即应了,一把扯下围裙,露出里面灰突突毫不起眼的短打,又胡乱抓了块包头裹住脑袋,埋头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去了。

“飒飒!”江茴跑过来抓着师雁行上上下下地看,见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又让三娘子跟上去做什么?她一个人,可别出事。”

“大白天,一般出不了事。”师雁行冷静道,“况且这正是显示她本事的时候。”

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他们还会再来吗?”见师雁行把胡三娘子撒出去,江茴不禁跟着悬心。

“会的。”师雁行斩钉截铁道。

人怕出名猪怕壮,来饭馆捣乱不外乎三种可能:

一是同行嫉妒,故意派人搞破坏,常见的招数是伪造点食品健康问题,搅得店开不下去。

一开始师雁行也是这么想的,但那两人没这么做。

二是无赖眼红,想来混点钱花花。

但师家好味早在开业之初就跟本地衙役们打好关系,后来更有郑平安隔三差五就带着一干差役们出入,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跟衙役们关系好,等闲无赖根本没这个胆子招惹。

第三种可能还是眼红,但对方有点势力,想将下蛋金鸡据为己有。

这个人会是谁呢?

刚才跟他们交锋的过程中,师雁行就一直在琢磨可疑对象。

竞争对手?本地几家老字号酒楼?

还是那句话,自己跟街头衙役们混得烂熟,几乎相当于衙门的半个自己人,寻常酒楼会主动招惹吗?

就算招惹,也应该会首选第一种方法。

最了解你的是敌人,同行最知道同行怕什么,只要隔三差五弄点幺蛾子出来,师家好味想正常经营下去都难。

到时候要么从县城这片舞台黯然退场,要么低价出售。

那时候他们再趁火打劫岂不是好?

这无疑是成本最低、见效最快的法子。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高。

就算是酒楼,背后也一定有靠山。

所以归根结底,师雁行要找的还是最后面的操盘手。

只有找到真凶,才能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是官!

一定是官!

说句不中听的,若真论及五公县地头蛇,郑家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她师雁行公然跟小官人叔侄相称,二少奶奶又隔三差五带着小辈们过来玩,好得跟一家子似的……谁会想不开轻易招惹?

师雁行就不信之前没有土著眼红,但都没动手,为什么?

还不是看郑家的面子!

现在又为什么动手了?

因为是官!

只有官员才能如此不将郑家放在眼里。

不过五公县内排的上号的大小官员也有十来个,会是谁呢?

官职太低的不予考虑,芝麻小官恐怕还斗不过地头蛇。

太大的么,师雁行天天往孙良才孙县丞家跑,他又不傻,如果真的有别样心思,直接给点暗示就行了,犯不着这么麻烦。

县令苏北海?

也不太可能。

之前师雁行还想借着奶油蛋糕的势头打通这层关系呢,奈何也不知苏北海是真的清廉如此,还是过分小心,愣是门缝都没给漏一条。

无奈之下,师雁行又端着蛋糕回来了。

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既然苏北海不领情,那就继续巩固孙良才。

做人别太轴太执着,不然消息传到孙良才耳朵里,他会怎么想?

好么,瞧着如今抖起来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不将本官这个县丞放在眼里,已经想去扒拉县太爷了?

不是大老爷和二老爷,那么县衙门剩下的官员还有什么来着?

主簿一名,正九品,分管一县粮马;

典史,掌管文移出纳;

另有巡检,从九品,算作是地方武官的头儿。

这几个都是比较上得了台面的,剩下的还有管牢房的、管驿站的、管仓库的等等,都不入流,比较边缘化,中选的可能性不高。

也就是说,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主簿、典史和巡检三人,师雁行暂时都还没有机会接触,更完全不清楚他们的为人和行事。

会是谁呢?

却说那边胡三娘子一路尾随,不断利用行人和街边摊贩、招牌遮挡,顺利跟着那两人来到一座戏园子。

两人也颇警惕,进戏园子之前还特意站在门口张望一回。

胡三娘子不敢跟得太紧,只隔着一个街口眺望。

直到两人都进去了,胡三娘子这才溜过去。

进去?

不好,之前自己与他们正面冲突过,哪怕换了衣着也极容易被认出。

而且戏园子里这么多人,进去之后少不得挨着找,又是一场麻烦。

怎么办好呢?

难得掌柜的派了这么个正经活儿!

胡三娘子正想法子时,突然一低头,跟个门口提篮卖瓜果蜜煎的孩童对上眼,顿时计上心来。

戏园、酒楼、茶楼等处常有此类小贩出入叫卖,谁也不会起疑心。

她冲那孩子招招手。

小孩儿不理。

胡三娘子又抓出来一把钱,小孩儿眼睛一亮,提着篮子一溜烟儿跑来,笑得狗腿兮兮。

“姐姐什么吩咐?”

胡三娘子失笑,却不急着将钱给他,只低声问:“才刚进去那两个人看清了没?”

小孩儿点头,“姐姐要找他们出来?”

胡三娘子摇头,先数了几个大钱与他,又细细吩咐起来。

“你权当进去叫卖,看清楚那两人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千万不许给他们看出端倪。”

那小孩儿抓了钱一笑,“这有何难?之前我还帮一个婶子去青楼抓过奸哩!”

还是个熟练工!

胡三娘子:“……做过最好,你只管看清他们与谁说话,也不要声张,只装着没事人一般再出来找我。咱们一起去对面茶馆蹲着,等什么时候那人出来,你就指给我看,我就将剩下的钱给你,如何?”

那小孩儿一日卖瓜果点心才挣几个钱?如今只是替人跑个腿儿就白得这许多,也不问找人做什么,只满口答应,果然略整整衣裳,滋溜钻进戏园子里去了。

不多时,胡三娘子就听见他在里面挨着问:“大爷,买蜜饯么?”

胡三娘子一笑,径自去街对面的茶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