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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

这可是天大的事。

不过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忽然冒出一个“他”来,谁知道是谁?

马冰忙问:“他是谁?”

小猪眨巴着眼道:“老于。”

问一句才蹦一句,听得人着急。

马冰只好继续问:“老于是谁?你怎么知道他杀人?”

小猪又舔了几口薄荷糖,这才吞着口水道:“老于,老于是我爹的师父。”

顿了顿又道:“好吓人的,坏蛋!”

没了。

马冰:“……”

谢钰:“……”

你倒是再回答后半句问题啊!

两人刚面露急色,小猪就开始瑟缩,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弄得人无可奈何。

谢钰发现跟孩子打交道的最大问题就在于沟通不畅。

年龄太小,尤其是没有正经教导过的孩子们的说话和思考是没有条理的,想起一句说一句,想到哪说哪,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所以即便你耐下性子引导他们说话,得到的也是一堆零散且无序的片段。

而且这些碎片之中相当于大部分都是无用的。

若对方是个成年人,谢钰固然可以逼迫,但是对小孩儿来说,这一套完全没用。

逼得急了,他们会怕,然后像河蚌一样把嘴闭起来,或者干脆就哭。

成年人的权势地位在小孩子的世界中全然无用。

我就要哭,我一哭就哭得天昏地暗,什么都不管。

不远处的元培和阿德听得都快上火了,又暗自庆幸这会儿没在跟前。

开封府衙事务繁忙,不断有人出入,好些人一转身才注意到墙根地下蹲着好几个人,顿时唬了一跳。

看清是谁后,又禁不住窃窃私语:

这好端端的,谢大人带着马姑娘蹲那儿干嘛呢?怪喜人的。

没奈何,马冰只好使出浑身解数,连哄带骗问了几句,最后好歹大体弄清楚了。

小猪是跟着亲爹来的,不过孩子小,只知道亲爹姓张,人家平时都叫他猪肉张,每天都来城内卖猪肉。

听到这里时,大家的表情都有点古怪。

对寻常百姓而言,肉确实值钱,借取名表达下对财富最淳朴的追求……本来也没什么错,没见“有田”“满仓”“富贵”满地走么。

但你自己就卖猪肉,咋还给孩子起名叫小猪?

改天还想把他称斤卖了咋地?

而那个“杀人的他”,就是猪肉张的师父,同村的于老头儿,据小猪说,是个挺可怕的老汉,对猪肉张也不好。

对了,小猪是自己跑过来的

马冰和谢钰一听,都惊出一身冷汗,这当爹的心也忒大了!

城内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孩子自己跑了你都不知道?别说拐子,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到时候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得先把孩子给送回去,正好具体情况问问当爹的。”单纯跟这孩子沟通太费劲了,能把人憋死。

马冰才要弯腰抱小猪,谢钰就朝后一招手,“阿德。”

还在追忆自己逝去的清白的阿德听了,蔫嗒嗒过来抱孩子。

唉,刚给别的女人摸了,现在又要抱别人的崽……

不干净了,真是不干净了!

被问了这么久的话,小猪也不大害怕了,况且手里还有糖吃,就乖乖给抱。

“你这么跑出来,你爹不担心啊?”元培笑嘻嘻问道。

说起这个,小猪竟然有点得意,晃着小短腿儿道:“他顾不上,我赶在他卖完肉之前跑回去就行了。”

谢钰皱眉,“太大意了些。”

元培却道:“大人,下头的百姓们要干活,要挣钱,没法儿活得太细。您看咱们之前去东河县,田间地头的孩子不都是没人管,满地跑嘛!”

他家里兄弟姐妹多,日子紧吧,也都是野蛮生长的,哪儿有人管!

有时候让大的看小的,可大的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看?

元培现在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不知多少回被忘在田间地头、沟沟坎坎,一家人快睡觉了才想起来,不还是磕磕绊绊长大了么?

悉心照料那是有钱人家才敢想的事,下头的百姓哪儿有资格讲究?都是凭运气活着。

运气好了,没病没灾到死;运气不好了……也只好认栽。

再生也就是了。

穷人的命,实在不比一根草贵到哪里去。

谢钰一怔,回想起前不久在东河县看见过的情景,好像确实如此。

看来,他对百姓生活了解得还是太少。

可转念一想,如今他已经是有意识地主动去看了,也不过看个表面而已,遇事难免还会想当然。

那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清流,达官显贵呢?他们甚至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便终日高居庙堂,凭着想当然去治理百姓,决定他们的生死……

马冰不知道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谢钰想了那么多那么远,只对着小猪问话:

“你说的这个事儿,你爹知道不知道?”

小猪点头,小声道:“他不许我告诉旁人。”

“原话就是这样吗?”

“嗯,爹说了好几遍的。”

马冰跟谢钰对视一眼。

不许告诉旁人……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

如果真的一点儿问题没有,那猪肉张完全不必如此郑重的反复叮嘱,或者干脆一句“别胡说八道”之类教训的话就完了。

可偏偏是“不许告诉旁人”,这就说明猪肉张自己很可能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是顾忌到某些东西,所以不敢对外张扬。

很快,一行人来到小猪说的猪肉摊子附近。

小猪被阿德抱着,看得比谁都高都远,老早就指着东北角一个人头攒动的小摊子道:“爹!”

众人定睛一看,确实很忙。

挺大的一个摊子,全凭猪肉张一个人忙活,又要揽客,又要称斤,又要割肉,还要给有需求的客人细细剁成臊子,或是再剔几根大骨,又干荷叶好生包起来,忙得陀螺也似。

难怪没注意到儿子跑远了。

或许他也注意到了,只是实在抽不出身去管,左右前几日也都安全地回来了……

元培先过去,“猪肉张?”

猪肉张抬头一看,见是官差,便下意识拱肩缩背点头哈腰,“是,是小人,大人……小猪?!”

小猪冲他伸出胳膊,“爹!”

猪肉张吓得够呛,才要伸手去抱儿子,又想起来自己还满手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就是个村里杀猪的,平时最怕见官,可今儿一来就来好几个,自家猪崽子还在人家胳膊上坐着,这,这是得惹了多大的祸!

见猪肉张冷汗都下来了,元培笑道:“别怕,你儿子没闯祸。”

猪肉张狠狠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腿儿都软了。

小猪颠儿颠儿跑到他身边,搂着大腿叫爹。

猪肉张顾不得许多,狠狠往他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压着嗓子骂道:“叫你别乱跑别乱跑……”

你这不光乱跑,还把官差惹来了!

骂完儿子,猪肉张又堆起满脸笑,“几位差爷,呃,”他这才注意到还有位英姿飒爽的姑娘,一边疑惑衙门里如今也招女人了,一边改口道,“几位大人辛苦跑一趟,小人实在是,这,这几斤肉……”

他慌忙捡出几块上好肥肉,都用大荷叶包起来,便要白送。

元培和阿德便都上前阻止,“别瞎忙,弄得咱们好像上门打劫似的,没得坏了我们开封府的名声。”

因他们都穿着官服,突然聚集到一个小摊子上,过往行人难免多看几眼。便是有想来卖肉的,也都怕出什么事,远远站住,不敢过来了。

见猪肉张越发不知所措,马冰便道:“你儿子说你师父于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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