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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叽啥?赶紧回去睡觉,看你累的。”

余渝低头看看“收获”,啼笑皆非,心里暖暖的。

他乖巧道别,“谢谢叔叔,谢谢阿姨,那我走啦。”

二老摆手,“走吧走吧。”

天黑了,楼道里有点暗,老爷子又用力咳嗽了声,看着感应灯照亮蜿蜒狭长的楼梯,这才放了心。

走到下个楼层的楼梯口时,余渝仰起头,冲他们笑着摆手,“都回吧,小心进蚊子。”

那三根黄瓜也跟着晃呀晃。

二老胡乱嗯了几声,“走,赶紧走。”

余渝失笑,知道自己不走,他们也不会进,果然真走了。

等他离开,二老又转移到卫生间的窗户继续看,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融入黑夜,不由感慨。

“是个干大事的。”

“才22,还是个孩子呢……”

等余渝回到自己家,已经快八点了。

王叔叔不仅做了炸酱面,还焖了蜜汁鸡翅,香甜可口,非常好吃。

热情的王阿姨添了两次饭,余渝吃得有点饱。

开门,开灯,雪亮的灯光映出空荡荡的房间。

或许是入秋了吧,竟已有点冷了。

关上门的瞬间,那些热闹、温馨,都如同黑夜一般,被屏蔽在外。

薄薄一扇门板,隔开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短暂的幸福过后,失落来得猝不及防。

巨大的落差像高空跳伞,吹得人浑身疼。

要是……他们是我的爸妈就好了。

余渝把炸酱和黄瓜放入冰箱时,迷迷糊糊地想着。

可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中,他自己先就笑了。

想什么呀你!

忙碌的一天过后,余渝终于能像个普通年轻人一样,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不过也不是玩。

他在TALK上有个公众号,专门讲解一些幼儿教育方面的问题,几年下来,也有两百多万粉丝。

现在他做公益的大部分物资,都是粉丝们捐赠的。

有时候也有文具教育、儿童服饰等类别的厂商找他做推广,赠送的产品也都捐出去。

刚才他大略统计了下,短期内的物资已经够用,可以停一停了。

余渝把刚才拍的快递单号上传,个别损坏的也作出说明,和最近两天的实际捐赠细节一起公布。

大约几十秒钟之后,就有新留言蹦出来:

“哈,第一张的快递就是我的,开心!”

“刚才还在担心丢件,看到余老师签收确认,终于放心啦,希望可以顺利送到有需要的小朋友手中。”

“余老师的账单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清晰,太安心了……”

“有一说一,想给余老师开工资!”

“啊?已经不需要了吗?刚下单哎……”

余渝抿嘴笑了下,眼底泛起浅浅的暖意,认真回复:

“多谢支持,暂时不需要了,趁没发货,赶紧退款吧。”

过了会儿,有一家做儿童服装的给他留言,说想要合作,具体方案已经后台私信。

马上要换季了,孩子们确实需要大量衣服鞋袜。

网友们虽然也有捐赠,但大部分都是旧的,一来好多不合身,二来保暖功能也大大下降。

如果能有厂商捐赠新衣服,那可真是太好啦。

余渝打起精神,去后台翻找,果然看到了同样的头像。

太好啦,小朋友们要有新衣服穿啦!

他满怀期待点开一看,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私信只能看到最后一条,确实是“求合作”的字样,但上面那几条,则完全不同。

“哈哈哈,傻逼,被骗了吧?”

“什么狗屁慈善,你们这种骗子我见得多了,炒作狗不得好死!”

“小白脸,当心出门被车撞死!”

余渝用力抿了抿嘴,默默地把私信删除、用户拉黑。

自从开始做公益起,他几乎每天都能收到类似的诅咒信息,现在已经有些习惯了。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是好事,却总有人这么坏。

为什么要骂我呢?

你们也得不到任何实质性好处,不是吗?

做完这一切后,他怔怔地出了会儿神,然后一翻身,用力把脸埋进柔软的沙发里。

余渝啊余渝,没关系的,他小声安慰着自己。

只不过是几句话而已,隔着屏幕,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所以,没关系的,反正过段时间就会忘掉啦……

可谁都知道,忘不掉。

越是恶毒的话,越忘不掉。

为什么只是隔着一根网线,就有人会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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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一。

余渝起了个大早,吃过炸酱面,迫不及待地奔向幼儿园。

他真的太想见孩子们了。

看看他们天真的笑脸,听着一声声嫩嫩的“鱼鱼老师早呀!”

若是幸运,还能得到几个软糯的,带着奶香味的亲吻。

小朋友纯粹的喜爱,就是他的能量棒。

有人说他年纪轻轻做公益了不起,但余渝却觉得,自己治愈别人的,不足别人治愈自己的十分之一。

第一个到的是胡家父子。

胡耀祖小朋友看上去比前几天开心许多,圆滚滚的脑瓜子上都透着愉快。

“鱼鱼老师早!”小朋友中气十足地问候,猛地鞠了个躬。

巨大的书包猛地荡过来,“咚”一声戳上他的后脑勺。

“哎呦!”

小朋友捂着脖子跳起来,茫然环顾四周。

谁打我?

目睹一切的胡有才:“……”

这脑袋瓜子是真不行。

余渝的嘴角抽了抽,笑着跟他打招呼,“耀祖早呀。”

又看向胡有才,“胡先生早。”

胡有才跟他握了握手,“余老师,这两天我认真反思过了,确实是我方法有问题,已经帮孩子把大部分补习班都退了。”

余渝低头,就见胡耀祖点了点大脑袋,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鱼鱼老师,我不用再弹钢琴啦!”

真好!

顿了顿,又有些沮丧地叹气,“可是爸爸说,数学课还得上。”

胡有才的原话是:“没文化没艺术细胞咱认了,可你总得会算数吧?”

不然咱们老胡家可就是妥妥的文盲世家了啊!

丢人也得有底线!

余渝失笑,“不要着急,慢慢来,以后再有什么问题,记得及时告诉爸爸。”

又看向胡有才,“您有这个意识就很好,孩子还小,千万不能急于求成,要多多鼓励。”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对父子之间的问题之所以发展到这个地步,主要还是缺乏沟通。

当爹的自恃权威,不听;

当儿子的过度依赖母亲,不说……

可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不交流,怎么能进步?

胡有才连连点头,“不敢了不敢了。”

慢慢来吧。

昨儿晚上他们爷俩一起睡的,他就没听儿子说过那么多话!

哔哔哔哔,跟个话篓子似的。

他本以为孩子小,什么事都不懂,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孩子是小,但绝对不傻。

他甚至清楚地记得自己以前胡乱许下的承诺,又因为未被履行而一次次失望。

那小子酣畅淋漓地倾诉过后,睡得昏天黑地。

而胡有老板还没来得及欣慰,就开始品尝“苦果”:

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类睡觉时也能那么活跃!

两米乘两米的大床,这小子能在几个小时之内“游”一圈!

要是再过几年,是不是咱家的别墅都装不下你了?

最后好么,干脆把屁股顶在自己脸上,然后……放了个屁。

半夜被屁熏醒的胡总:“……”

算了,自己生的,凑合活吧!

“鱼鱼老师早呀~”

刚下车,果果就踩着小碎步撞过来,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欢喜。

余渝蹲下去,轻轻抱了抱小姑娘,“果果早呀!”

啊,我好啦!

果果嘻嘻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闪发亮,“鱼鱼老师,我昨天晚上梦到你啦,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余渝失笑,“可能太远了吧,老师没听见呀。”

小朋友还不明白梦境是什么,总觉得既然你也在我梦里,那么我们就能说话啦。

果果点头,“是哦,那我今晚大声点。”

余渝问:“果果想跟老师说什么呀?”

小姑娘揪着眉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忘记啦。”

真奇怪,明明起床时记得好清楚的。

可过了一会儿,就好像有人拿着橡皮擦,把自己脑袋里的东西擦掉啦。

真可恶!

等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胡耀祖抠着背包带子上前,小小声道:“廖叔叔早,果果早。”

廖初顺手揉了揉他的脑瓜,“早。”

胡耀祖呆呆地仰头看他:

哇,廖叔叔好高哦!

而且从这里看过去,我竟然能直接看到廖叔叔的下巴!

震惊之余,胡耀祖小朋友又望向自家老父亲,然后视线慢慢下移,最终锁定在他的啤酒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