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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女人出来干活的多着呢,怕什么?

刘国强又叹了口气,“还带着孩子……”

他讲故事的能力不太行,颠三倒四说了半天,听得廖初太阳穴都疼了,这才勉强理清:

简单来说,就是他口中那个女人智力有点问题,快三十岁的女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然后这个女人又带着个聋哑小姑娘。

常年干建筑和装修的工人大多有个习惯:蹲坐,因为那些地方基本没什么椅子供他们休息。

刘国强说了一会儿,干脆一提裤子,又蹲下了。

他搓了搓脸,叹了口气,“枣儿她娘命很苦的,很小就被家里人卖给二流子当老婆,整天不是打就是骂,我们都看不下去……

说起来也是报应,后来那二流子喝了酒发疯,嘿,愣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他还真就遇上不要命的,给人当街捅死了。”

廖初一怔,不自觉追问,“后来呢?”

刘国强继续道:“我们都说,她这么着也算解脱了。”

娘家不管她,男人家里也骂她是扫把星,早就撵出来了,自己难民似的缩在村口的小破房子里。

可饶是这么着,女人也高高兴兴的,把那间小破屋子收拾得利利索索。

说她傻吧,也没傻到家,还知道到处找活干。

村里的青壮都出去打工了,剩下全都是老弱病残,她去给人家帮忙,也就能混口饭吃。

说到这里,刘国强拍着大腿道:“你别看她脑子不大好使,可着实能干,干活特别卖力气……”

他们那边的青壮基本都是跑工地的,虽然累点苦点,但赚的是真多。

现在人工贵,一个小工一天都能挣好几百,有经验的老工人就更不用说了。

基本上出来干几年,就能回老家盖一栋小楼,所以大家都很积极。

一个站住脚了,就再把同村的人带出来。

后来大家看那个女人这么下去不行:

没有子女,又没退休金,老了以后可咋办?

就开始带着她跑工地。

没想到她学得特别快,大家都挺替她高兴,但凡谁有活儿了,就都轮流带着她。

廖初听得糊涂,“等会儿,那孩子哪儿来的?”

刘国强愣了下,才想起来自己忘说了。

“唉,她心善啊,平时见个小猫小狗都把自己的馒头掰一半分出去,前些年回老家时,在枣树林捡了个弃婴,哦,我们都叫她枣儿,她就是枣儿她娘。当时我们就说不能要,你说给人扔了的孩子,那还能有好?她欢喜得什么似的,说是老天爷给的宝贝,死活不撒手,巴巴儿找羊奶喂……”

他们的老家在山区,枣树多,羊也多,左邻右舍挤一碗,倒也不怕饿着孩子。

不管去哪儿,女人都带着枣儿。

只是很快,大家的担心成真了:

孩子一点点长大,对外面的声音没反应,也不会说话。

去医院一检查,先天性聋哑。

女人心疼得直掉泪,当场就给医生跪下了。

不能说话也听不见,多可怜呀。

那医生也很感慨,帮忙做了好多检查,说如果真想治,倒也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是有什么人工耳蜗吗?”刘国强比划了下,“医生说,可以人工种进去还是怎么的。”

“人工植入。”廖初提醒道。

“对对对,”刘国强连连点头,“就是植入,植入之后,就能听见了,然后再把孩子送到专门的聋哑学校去,哪怕不能跟正常人一样,以后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听到这里,廖初没再接话。

他虽然对这方面不是特别了解,但也知道,后面这一系列选择,都是天文数字。

果然,就听刘国强叹气,“听了这话,枣儿她娘就跟得了圣旨似的,如今天天都嚷嚷要攒钱,给孩子买耳蜗,送她去上学。”

其实在刘国强他们看来,实在没必要。

但枣儿娘自己高兴,眼睛里都有了光似的,大家也就随她去了,偶尔还帮着照看照看孩子。

廖初听了,半晌没言语。

“孩子几岁了?”

刘国强比了个六,又生怕廖初不肯用似的,“孩子懂事得很,又不会说话,不哭不闹的。枣儿娘干活的时候,她就在角落坐着,偶尔还帮着打下手,真不费劲。您看……”

四十多岁的汉子了,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局促和忐忑。

枣儿她的情况特殊,每次开工前,大家都会主动向雇主说明,免得后续麻烦。

大家虽然嘴上嫌弃枣儿娘傻,但心里都很同情那个苦命的女人,希望她能多接点活儿,日子也能好过点。

不过好多人嫌晦气,也怕出事,都不愿意用。

廖初拍拍他的肩膀,“到时候把孩子放店里吧。”

虽说刮大白和腻子没什么危险,但有备无患吧。

刘国强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哎好好好,谢谢老板!我们明天一早就过来!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