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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雁夹了一筷子泡菜萝卜条,又酸又辣正下饭,咯吱咯吱嚼得起劲,见状十分不可思议,“你们俩在这儿就整天偷听别人家的动静吗?”

就跟那草原上的土拨鼠一样,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竖起脑袋来四处乱看,这可真有趣。

就这还读书人呢,感觉咋不干点正事呢?

哼,星星都被你带坏了。

孟阳刷地红了脸,忙正襟危坐起来,又低头喝粥,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到粥碗里。

他有点心虚,又很小声的道:“……就只是稍微有一点好奇。”

一点点而已啦。

邻居王大爷一家在门口进行了短暂的寒暄后,很快就到屋里说话,他们再也听不见动静,于是专心喝粥。

今天早上喝的是麦仁粥。

麦仁,顾名思义,麦子的仁,就是只用石磨将麦子最外面一层表皮磨去,留下完整的芯。

麦仁可以煮着吃,也可以熬粥,口感偏向劲道,微微弹牙,非常独特。

因为几乎是一整颗大麦子,所以它比其他的粥水要更难熟一点,也不那么粘稠。

下锅之前,孟阳提前干炒了一回,这样做麦仁粥不仅会更香醇,而且也比直接下砂煲熬煮要更容易熟。

炒过的麦仁干爽爽的,喷香,白星忍不住直接拿起几颗嚼着吃,感觉口感非常接近黄豆,只是味道不同。

廖雁有样学样,也跟着尝,点点头,“不错。”

孟阳觉得自己应该合群一点,于是也抓了几颗来吃,一边点头,一边兴致勃勃道:“今年的麦子真不错,回头有空可以发一点麦芽,做麦芽糖吃。”

麦芽糖?!

就是这种丑丑的东西做出来的糖吗?

白星和廖雁的脑袋齐刷刷扭过来,异口同声道:“好吃吗?”

孟阳用力点头,眼睛闪闪发亮,“好吃呀!”

甜甜的糖果,怎么可能不好吃呢?糖瓜就是麦芽糖做的呀。

不光人喜欢,隔壁的阿灰闻见这股味道后,直接发了疯,隔着一堵墙又尥蹶子又叫的,大有“你不赶紧把点心给我送过来,大爷就自己跑过去拿”的架势。

没奈何,白星只好抓了几把过去喂祖宗。

途中经过孟阳家的马厩,廖雁那匹大黑马闻见味道,本能地抽了抽鼻翼,大眼睛里恰当地流淌出一点渴望。

但它实在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见白星没有要给的意思,也只是甩了甩油亮的鬃毛,目送她远去。

白星忽然觉得好内疚哇!

走出去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就见那匹大黑马依旧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温柔的目送着自己离去的背影。纵然眼底翻滚着浓烈的渴望,可它仍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我想吃,但是我不说……

啊啊啊啊!

白星仿佛能听见自己心底某种壁垒轰然倒塌的声音,心防瞬间溃不成军。

她果断退了回去,从布袋中掏出香喷喷的麦仁放到大黑马面前,柔声道:“吃吧。”

大黑马凑过来嗅了嗅,抖动着长睫毛眨了眨眼睛,忽然极其温柔地舔了舔她的掌心,这才低头吃起来。

马儿温热的舌头湿漉漉地划过掌心,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叫白星心中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去摸它柔软密实的毛发。

啊,多么柔顺!

啊,又是多么温暖!

清晨的阳光温柔洒落,照耀着这黑色的鬃毛,闪闪发亮。就像活着的墨汁,宛如流淌的黑夜,乌光粼粼,动人至极。

这是一匹成年的公马,相较于阿灰有着更为高大的身躯和强健的体魄,大块大块的肌肉线条分明,随着它甩动鬃毛的动作,微微跳动……

这是一种纯粹的力量之美。

若只看外表,应当是匹十分凶悍的马儿,可谁又能想到在这般强悍的外表下,拥有如此柔软的内心呢?

哪怕它在吃着麦仁,也还会时不时挑起眼帘望一望白星,清澈的大眼睛里清楚地映出她的影子,仿佛这就是全世界。

白星忽然有点头晕脑胀,觉得这匹大黑马怎么这样可爱?

太省心啦!

“嘶律律!”

隔壁的阿灰久等不到,已经开始造.反,白星如梦方醒,这才意识到自然竟然把准备给阿灰的零食给了旁的马……

不得了!

她本能的打个哆嗦,赶紧又跑回去抓了几把麦仁,小跑着回自己家那边。

再次路过大黑马时,它甚至还放弃吃到一半的麦仁,抬起头冲自己打招呼呀。

白星的脚步顿时为之一顿,忽然有点难以割舍。

多么可爱的马儿呀!

但……阿灰还在等着自己呢。

白星一咬牙,小声道:“我等会儿再回来看你哦。”

大黑马冲她眨了眨眼睛:我等你呀。

白星小跑着给阿灰送炒麦仁,然而对方却没有着急吃。

它长长的马脸上非常人性化地流露出疑惑,似乎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久才过来,歪着脑袋好一番打量。

白星突然有点心虚。

她干咳一声,主动替它换了一槽清水和草料,又把麦仁放上去,“吃吧。”

阿灰吸了吸鼻子,突然瞪圆了眼睛:

嘶律律!

你果然有别的马了,这是什么味道?

白星心里一咯噔,坏了,忘了这小混蛋鼻子好使了。

然而已经晚了。

阿灰疯了。

它在马厩里又叫又跳又撕又咬,朝着白星疯狂发射唾沫星子:

呸呸呸!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有别的马?

它有我好看吗?有我能跑吗?

你这个朝三暮四的混蛋!

白星一阵头大,“阿灰你听我解释呀。”

阿灰吐了一口唾沫: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顿了顿,除非你拿酸酸甜甜的好吃的苹果来哄我!

廖雁摸着自家大黑马的脖子,听着隔壁翻天覆地一般的动静,嘿嘿笑出声,“好小伙子,又混到吃的啦!”

大黑马冲他打了个响鼻,继续低头吃麦仁。

廖雁心满意足,拍拍它的大脑袋,“干的不错,继续努力。”

咱们自家的饭要吃,别人家的饭,也要想办法抢过来吃!

≈≈≈≈≈≈≈

这天早上,孟阳正在门口扫地,忽然听到街头有小孩子大声欢呼道:“哦,杀猪咯,杀猪咯,看杀猪咯!”

杀猪?

血?

灌血肠!

他立刻丢下扫把,啪啪去敲隔壁的门,圆溜溜的眼睛里闪动着欢喜的光,“星星星星,我们去看杀猪呀!”

院子里一阵细微的响动,片刻之后,却见墙头上冒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杀猪有什么好玩的?”

自从廖雁来了之后,白星的许多行为好像又重新退化,变得充满野性:比如说,不大爱走门了。

“我们去买点猪血吧,”孟阳开心道,“我曾经听一个关外来的商人说过,猪血可以灌血肠哇,跟酸菜一起炖着吃可好吃啦。”

他还一直没机会做过呢,真想炖一次吃吃看呀。

应该会很好吃的吧?毕竟他做的酸菜那样美味,包的酸菜饺子、炖的酸菜猪肉粉条都香喷喷的,每次都吃的汁水不剩呢。

血肠?!

这玩意儿白星还真听过,只不过没吃过,如今被他一提,倒是来了几分兴致,于是直接从墙头上翻过来,“走走走!”

那还等什么呀?

跑出去两步了,孟阳才回过神来:没拿盛血的家伙事啊。

“雁雁!”他隔着墙头喊道,“罐子,拿一个罐子出来!”

“再喊雁雁,老子就杀了你!”廖雁暴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雁雁,”孟阳热情相邀,“你要不要去看杀猪呀?”

“不去!杀猪有什么好看的?”廖雁不屑道,就觉得这两个人真是幼稚,“你见过杀狼杀熊的吗?”

他才不像这两个幼稚鬼一样呢,连个杀猪都这么起劲,哼!

紧接着,就从院子里嗖地飞出来一个瓦罐,孟阳哎呀哎呀地叫起来,脚下踩着小碎步,仰头伸长了胳膊,不断挪动位置,生怕自己接不住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