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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闭眼,”董夫人笑道,将一盒温热香甜的膏体均匀涂抹在她肌肤之上,“新娘子要准备的活计多着呢!你先抹上这香膏,然后继续睡去,一个时辰之后起来洗掉,再用那香胰子细细研磨一回,之后泡个香汤,再以玉容膏润泽,保准身上又香又嫩……”

说到最后,一众成了亲的女人们便都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暧昧笑容,弄的晏骄脑袋里也忍不住车速超标,好像浑身都火辣辣的起来。

许倩进来的晚,没听见这些少儿不宜的话题,只是看着外面架子上挂的大红嫁衣,难得感慨起来,“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上回送嫁的小白这会儿都快生了。”

白宁本想挺着肚子来凑热闹,被众人死命拦下。因图磬今日要随庞牧一起闯廖府,只怕到时又是一番混战,便留下白熙白小四在家看着,等晚宴时再来。

晏骄笑道:“下回就是你啦。”

若是一般姑娘,听了这话肯定羞涩难当,谁知许倩却大咧咧一摆手,果断道:“说这个干嘛?如今我正是随大人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哪里能叫这些儿女私情分了神去!”

众人哄笑出声,才要说话时,却隐约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什么事儿?”许倩扬声问道。

“说是国公爷来了!”阿苗麻溜儿跑出去问了一嘴。

董夫人一怔,捂嘴笑道:“这才多早晚?他倒是心急。”

说着,又从一只莲花匣子内取出一颗淡青色的香丸,拍了晏骄一把,“张嘴,行了,睡去吧。”

上门迎亲不嫌早,只要能赶在订好的吉时把新娘子抱出门就行,现在天还没亮呢,人就来了,也不知就是这般心急如焚,还是……

庞牧还真是担心。

似乎廖无言早就猜到庞牧会剑走偏锋,卫蓝和任泽一晚上没回去他都没发飙,只是打发人来问了一嘴,确定两人都在定国公府就安安静静回去了。

两颗希望之星熬了一宿没睡,这会儿四只眼睛下面都带了乌青。

“我只写了三十八首。”卫蓝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浓茶,苦的眉头都要竖起来了。

任泽的样子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我只有四十首。”

他到底在青楼待过十多年,这类浓情蜜意的诗词更精通一些。

可饶是如此,两人深知廖无言挑剔的个性,比起数量更重质量,一夜边写边丢,到手的反而不如丢得多。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都是难掩担忧。

齐远和图磬交换下眼神,都有点茫然。

“将近六十首呢,都够出一本册子了,差不多够用了吧?”

图磬努力回忆了下,“我成亲时好像只念了两首。”然后打了将近一天。

任泽冲他们招招手,非常和气的帮忙算了一笔账,“类似这种诗,一炷香内先生大概能说……”

正常流程是男方说催妆诗,然后女方也要回,谁先撑不住谁落败。但问题就在于,男方必须要赢!

任泽只是简单一说,众人便齐齐仰头看天,但见空中星子漫布,东边日出遥遥无期,俱都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绝望。

老话说得好,当你觉得已经足够绝望的时候,往往更绝望的事情就会立刻跳出来。

正当众人准备背水一战时,三皇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气喘吁吁的朝众人歉然道:“对不住,我没拦住。”

庞牧一愣,“拦谁?”

三皇子狠狠喘了口气,一字一顿,“临清先生。”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娘的,忘了廖无言身边还有那厮!

庞牧沉默半晌,突然把手往后一伸,“取我枪甲来!”

老子抢亲去!

“元帅冷静啊!”

兵荒马乱之中,刚还忧心忡忡的卫蓝和任泽竟诡异的亢奋起来。

灯火摇曳下,两人俊秀的脸上都闪动着跃跃欲试的情绪,哪儿还有什么忐忑?

“早就听闻临清先生文采天成,”卫蓝心驰神往道,忽然挑开车帘,“只是一直无缘一见。”

“论起来,临清先生也是你的师叔了,”任泽笑的文雅而坚韧,不着痕迹的抢在他前面迈出一条腿,“师出同门,总有见面切磋的时候,不如就将眼前重担交给我吧。”

“子澈说的哪里话,”卫蓝正色道,抬手将他往回按了一把,“你我情同兄弟,我怎能看你受苦!”

“青空不要这样。”

“子澈让我来。”

“还是我来……”

“我来……”

然后众人就眼睁睁看着两个身形瘦削的读书人于黑夜中跳下马车,拉拉扯扯的往廖府方向而去,那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竟一路小跑起来,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庞牧:“……”

众人:“……”

就不是很懂这些读书人到底怎么个想法。

待到一行人赶过去时,廖府门前已经开始三角混战。

廖府门前果然支了个棚子,素来神出鬼没的临泉身上披着一床棉被,与卫蓝、任泽呈三足鼎立之势围着火炉斗的不可开交。

三人此刻早已忘了初衷,只使出浑身解数、倾尽毕生才学,欲要斗倒眼前两人。

但听佳句横飞、妙语乱舞,直叫人应接不暇。也不知大清早哪儿来这么多看热闹的书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听,喝彩声就没断过。

一开始还有人奋笔疾书,想把这些绝妙的语句记下来,日后细细品味,奈何场上三人都是天纵奇才,往往一人尚未说完,另两人就已想好对策,话音未落便脱口而出……

渐渐地,众人也从最初的惊诧到了麻木,连巴掌都懒得再拍。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今天一口气听到如此多高水准的诗词,只怕日后再听别的,便觉难以入耳了。

眼见东边天际隐隐泛了鱼肚白,庞牧打个哈欠,扭头问齐远,“多长时间了?”

齐远满面呆滞,“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吧?”

他娘的,以后谁再说书生羸弱,他头一个掀桌子。

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以临泉说哑了嗓子而告终。

但卫蓝和任泽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一张嘴,声音都劈了。

卫蓝咕嘟嘟灌了一壶茶,朝庞牧歉然道:“实在是”

如同敲破锣的嗓音一出,他主动闭了嘴。

任泽见状,索性不开口了。

事已至此,他们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吧?

谁知就在此时,廖府大门扒开一条缝,管家笑呵呵道:“我家老爷从来不为难人,所以接下来,是笔战。”

就见刚还奄奄一息的卫蓝和任泽刷的起身,双眼放光,声音嘶哑的喊道:“我还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