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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七年,秋,九月初三。

寅时。

今年的秋风格外地冷,紧闭的宫门外却早集结了许多官员。

他们有些竟像是一夜未睡,眼下挂着浓浓的乌青。

早早到这儿的官员们,此刻都在和自己交好的同僚,聚集在一起或欣慰、或愤愤不平地讨论着什么。

仔细一听,全是什么丈量田亩、修改税法的事儿。

李瑜这才刚下了官轿,所有讨论的声音瞬间就停了下来。

看向他的目光有不满的,亦有疑惑还有佩服的。

“哟。”

“李部堂来的可真够早的,今日的太阳怕是要从西边儿升起了。”

有道带着江浙特有的黏软口音响起,此人正是工部右侍郎王世贤,他面皮白净保养得宜。

只是说话却阴阳怪气:“昨日户部与都察院的动静不小,想必李部堂也被惊着了才来这么早吧?”

“昨日那道清丈田亩的旨意,可是搅得大家伙人心惶惶的,不知道李部堂对这事儿怎么看呐?”

虽然这事儿是户部提出来的,可他们就不信这里头没李瑜的事。

许焕章是李瑜举荐的,这李瑜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是主谋一个。

李瑜特意破天荒头遭起这么大早,自然是上赶着过来看热闹的。

要知道看文人吵架,那可比看相声还有意思些。

“是搅了谁的人心呐?”

果然还不等李瑜说什么,旁边一个身着绯袍、身材瘦削的官员便冷冷接过了话茬替李瑜辩经。

此人是都察院监察御史刘文炳,素以清直敢言闻名。

“听说王侍郎家在松江府良田千顷,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了?怎么着?莫不是怕清丈之下,田亩数目对不上?”

王世贤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像是被抽了一耳光般恼羞成怒道。

“刘文炳你休得像条疯狗似的,张着血口到处咬人,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忧的是江南百姓。”

“清丈?说得倒是轻巧,胥吏如狼似虎地下到乡里那是丈量吗?那是扒老百姓的皮。”

“朝廷这是要逼反江南!”

好好的日子作什么呢?

如今朝廷又不缺钱,何必争几个土地的税钱?

“与民争利,竭泽而渔,祖宗之法还要不要了?”

李瑜忍不住抚额。

这帮文官儿最常用的词,只怕就是这祖宗之法四个字了吧?

有人帮自己吵架,他就靠着宫墙静静观赏。

吴景诚从怀里摸了个白馍出来,撕了一半塞到李瑜怀里。

“今日不到午时这早朝散不了,吃点垫吧垫吧。”

反正是干粮,也不怕中途想撒尿错过好戏。

李瑜接过来啃了两口,低声道:“我嘱咐你的都妥当了吧?”

吴景诚点点头。

那包的!

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那他早就在都察院混不下去了。

见和小吴交好的那几个,已经在各个保守派周围去激怒他们了,李瑜也就放下心来专心看戏。

刘文炳冷笑道:“王侍郎口中所谓的祖宗之法,究竟护的是谁家的江山?肥的是谁家的私囊?那我可就不晓得了。”

王世贤被他噎得直翻白眼,一时竟找不到词反驳。

他身旁的严云阶冷冷地道:“刘御史好大的火气啊,这清丈就是清账,清谁的账?”

“是嫌江南这些年给朝廷的银子少了?还是……”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如毒蛇般扫过李瑜和吴景诚。

“是某些人想借机搅浑水摸鱼……捞权?”

严云阶无意和李瑜起争执为敌,可想起他坏了自己的升迁的好事,他就忍不住有些来气。

谢明澹有什么好?

不就骂了一顿藩王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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