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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城中宵禁,甚至像无法无天之地,处处都能听见纷乱与骚动,吵闹、詈骂、吆喝充斥着每个看不透的暗角。有人被扔出来滚到路中央,有人互相殴斗得头破血流,鸡飞狗跳似是这里的日常,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

徐绮不禁靠谭九鼎更近了些,乱瞟的余光藏不住忐忑。

谭九鼎垂眼得见,将刀匀到另一边,空出手来拉住了她的腕。

徐绮看看他,身上变得暖了。

拼拼凑凑跟着那两人走出去约莫有一里地了,谭九鼎用刀鞘捅捅秃头后腰眼,颇没耐心地问:“还有多远?”

“前面就到了,爷爷。”

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只见一上盖草席的朽烂木屋,门前腾着蒸蒸热气白烟,在周围一片腥臊腐臭中飘出了丝丝熟面香味。旁边红布幌子挑起,上面画了个像饼一样圆形状,粗陋非常。

那木屋檐下有个架着蒸笼的灶台,两个赌棍走过去冲着那灶台就拱手,高声叫道:“这位爷爷想要十张炊饼。”

白雾灶台后飘出个老妪的声音:“热的凉的?”

“得刚出锅的。”

一头扎麻布巾子的老妪探出头来,又瘦又小,朝赌棍后的谭九鼎和徐绮瞥了一眼,老态龙钟地咳了两下:“十张太多了,进来等会吧。”说完自己先转身进了屋。

两个赌棍赔笑请谭九鼎和徐绮进门。

抱持着此处会不会有陷阱的猜忌,二人谨慎迈了进去。

这屋里中央挂着一盏油灯摇摇晃晃,房梁矮得几乎能擦过谭九鼎的头顶。巡睃一圈,发现此处比外面好不了多少,顶篷漏雨,啪嗒啪嗒地落进个破瓦罐中,声音特别惹人心烦。

屋子东墙有个佛龛,供奉的泥像看不出模样,不过上面挂了半截麻绳。佛龛前放了把杂木椅子。旁边守着一个精壮汉子,许是老妪的儿子,像个菩萨的护法似的站着,不动如山。

老妪走过去,朝他摆摆手,他便出去看着灶台了。

徐绮还以为这炊饼店后能别有洞天,像淮安城的皮场庙一样,暗藏地窖密道什么的。谁知老妪直接往那椅子上一坐,而两个赌棍就朝她拜了下去,嘴里高呼“奶奶福寿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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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绮惊讶出声:“你就是……奶奶?”

老妪弯腰驼背,仍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不过眼里冒出精光来。“人老了,自然而然就多了些小辈孝敬。你这小丫头,在家没学过礼数吗?见了长辈就杵着?”

徐绮一怔,发觉这老妪虽年迈,但思绪敏捷,眼光毒辣,的确不似一个卖饼为生的普通老妇人。

求人办事以和为上,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还是不要给自己树敌人的好。

于是她与谭九鼎对视后,朝老妪微微低了头,学那两个赌棍的话,也道了声“奶奶福寿百岁”。

老妪直爽,开口便问:“说吧,你们想来求什么?还找了两个没出息的带路。”

两个赌棍退到一边,像被点名疼爱的晚辈一样嘿嘿傻笑。

谭九鼎瞥了眼他们,上前半步。“找人,两个军户带着一口衣箱,自淮安上了往海州去的盐船,应是傍晚刚到新坝闸,请奶奶指路。”

老妪眼珠翻了一下,忽然咧嘴露出一口残缺不齐的黄牙,说:“这十张炊饼可不便宜。”

“奶奶尽管开价,就算银子不够,我们也想法子凑。”

“哼,钱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了。”老妪在椅子里摇晃了一下身子,好像体虚不稳一样,但目光又矍铄有神,她哼笑了声,“我不要钱,我要你们也替我找个人。”

“找到了,我就告诉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