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力文学geilizw.com

为什么赵顼始终不就此事表态,不是不想装这逼,而是打仗这种事,不一定能赢的,只能寄望于王韶他们,所以他得给自己留有余地。

“是吗?”

薛向不禁面色一喜。

王安石点点头。

薛向道:“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得赶紧根据皇庭的法令,调整相关政策。”

王安石道:“暂时先不要,朝中那些权贵还不服气,你现在就调整的话,那你又会成为众矢之的,你还嫌朝中弹劾你的人不够多吗?”

薛向讪讪点了下头。

正当这时,一个文吏出现门前,“启禀三司使,蔡署长有事求见。”

薛向愣了下,“蔡署长?”

王安石道:“是呀!这蔡京上任之后,我都还有与他怎么谈过。”

薛向立刻命那文吏,将蔡京请进来。

见到王安石也在,蔡京心中更是高兴不已,赶紧拱手一礼,“蔡京见过王相公,见过三司使。”

王安石瞧了眼薛向。

薛向道:“无须多礼。蔡署长有何事禀告?”

蔡京立刻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二人。

薛向点点头道:“如果可以这么干的话,那当然是可以的,他们一直在赌咱们粮食不足,如今我们还降低买,是能够打击他们的信心。”

蔡京立刻道:“粮食署是属于事业官署,做得就是买卖,而且目前粮食是从国库里面借来的,卖不出去,这当然得调整价格,本也是理所当然的。”

薛向眼中一亮,“是呀!你是粮食署,可不是官府。”

王安石笑道:“这是张三教你的吧?”

蔡京点点头道:“是的,在河中府,下官曾专门帮恩师处理此类事。”

王安石又问道:“那这个计划是谁想出来的?”

“这是下官想出来的。”蔡京道。

王安石问道:“不是张三教你的?”

蔡京忙道:“此事下官尚未跟恩师说,因为恩师比较在意政法分离,他之前就叮嘱下官,此番回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跑去向他请教,以免贻人口实。”

“嗯……这倒像似张三的作风。”

王安石点点头,又道:“但是在外面,如果有人问起来,你会怎么说?”

蔡京迟疑少许,道:“我会说这是下官的决策,下官身为粮食署署长,是有权做此决定。”

王安石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下官遵命。”

等到蔡京离开后,薛向便道:“这蔡京还真是一个人才。”

王安石笑道:“张三调教出来的徒弟,能是一个好人吗。”

薛向呵呵一笑,又问道:“不过近日发生的事,与张三可有关系?”

“我还未有去找过张三。”

王安石道:“如果是司马君实,那定是张三出得主意,司马君实可没这魄力,但富公的话,可就不见得了。”

心里也嘀咕道,也是时候去跟张斐见见。

……

第二日,王安石便来到张家。

“是你说服富公的?”

王安石跟赵顼一样,也是开门见山地向张斐问道。

富弼突然站出来,这确实令许多人都没有看明白。

这到底是为什么?

张斐绝对是一个嫌疑人。

张斐无奈地笑道:“王学士可真是太抬举我了,就我这德行,能说服富公吗?”

王安石当然知道富弼的性格,嫉恶如仇,又极富主见,真不大可能被张斐给忽悠,所以他也只是试探一下,呵呵道:“是呀!你也就只能糊弄一下司马君实那呆子。”

张斐摇摇头道:“王学士说笑了。”

王安石打量了下张斐,酸溜溜道:“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也不需要我的照顾,说不定往后我还得有求于你啊!”

你又不是没有求过。张斐立刻道:“王学士这话从何说起,我一直都是支持王学士的新政,因为我是认同王学士的理念,而不是说我要借王学士升官发财,这一点从未变过,以后也不会变得。”

王安石点点头,对此倒也没有怀疑,因为在他眼里,张斐还真不是一个贪念权势的人,而且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态度,又道:“但如今公检法落入富公和赵相公的手里,这事情不好办啊!”

他们两个都是反对新政的。

张斐道:“我倒不这么看,我反而认为有富公和赵相公为王学士保驾护航,王学士现在可以更加从容的推行自己的政策。”

王安石笑道:“他们会为我保驾护航?”

张斐道:“当然会。因为他们只能管违法与否?比如说,青苗法并不违反律法,只有利用青苗法去敛财的,才是违法行为。故此,新政是能够得到更好的执行。”

王安石还是有些疑虑。

张斐心如明镜,道:“当然,我也会一如既往为王学士提供这方面的建议,确保政策不会被皇庭或者立法会定义为非法。”

王安石这才笑着点点头。

如今张斐对他的作用是越来越大,张斐就是他在公检法内部最大的势力。

他今日过来,就是要确保他与张斐的关系。

对于张斐而言,这公检法越独立,他就越要加强与王安石的关系,因为政法分离,他只能通过王安石去推行政策。

与张斐聊得一会儿,王安石便起身告辞了。

刚刚出门,就在转角处遇到爱,哦不,遇到司马光。

司马光瞟了眼张斐家的大门,笑道:“来巴结张三?”

“随便你怎么想。”

王安石倒也不否认,又反唇讥讽道:“君实啊,你看,你折腾这么些年,就还不如富公的一篇文章,赵相公的一道禁令。

而且由此可见,你之前口口声声说公正、公平,实则是为了对付我,富公这才叫做公正,不但维护仓库税,也维护了我与薛向他们提出来的税币法案。你难道就不惭愧吗?”

“我为何要惭愧?”

司马光理直气壮道:“我可比你有自知之明,我从未说我这些年干得好,我也一直认为我无法胜任,别说富公,那就是比之苏子瞻、范尧夫,我也不如也。哪像你,好似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就你一个人是对的。”

言下之意,富弼干得比我好,那是应该的,我本来就不如他。

王安石是目瞪口呆,这就没意思了,过得半响,他一挥袖子,“是呀!我与你争甚么。”

言罢,就扬长而去。

就这一点,他还真是反驳不了司马光。

司马光确实是一直在举荐人才,是乐于当伯乐,就没有想过要位居高位,这回本也是提拔他当宰相的,但他却拒绝,举荐文彦博,理由就是他能力不足。

他还真不是谦虚,他是真认为自己能不足,至少比不过文彦博他们,甚至他也清楚自己的才华是不如王安石的。

他在评价王安石的时候,不是说王安石能力不足,也不是说王安石道德不佳,而是说王安石不懂得识人,这身边全是小人。

“我稀罕与你争么?”

司马光哼了一声,又径直去到张家。

对于司马光的到来,张斐一点也不意外,这对冤家向来默契十足。

“王介甫是来巴结你的吧?”

司马光也是直截了当。

张斐愣了愣,忙道:“当然不是,王学士怎么会巴结我。”

司马光道:“怎么不会,如今富公站出来,他肯定感到害怕,他必须要笼络你。”

张斐讪讪道:“也谈不上笼络。”

司马光哼道:“你与王介甫的关系,我是最清楚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政法已经分离,而检察院也与皇庭一样,是完全独立的,你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

而你身为检控官,又是公检法和法制之法的制定者,理应以身作则,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与他在背地里合作,如果让人知晓,公检法必将蒙受重创。”

这就是他来找张斐的原因,因为他料想王安石肯定回来找张斐,但他认为公检法已经彻底独立,张斐应该疏远与王安石的关系。

张斐笑道:“对于这一点,司马学士应该对我充满信心才是,因为一直以来,我才是那个最守规矩的人。”

“这倒是得。”

司马光点点头。

张斐突然道:“我倒是觉得,目前压力全都在司马学士身上。”

司马光忙问道:“此话怎讲?”

张斐道:“刑部可是负责公检法的人事安排,目前公检法推广的那么快,权力又越来越大,这人事若是安排不得当,也会出大问题的。”

“这我知道,我也是很小心谨慎。不过。”司马光又是感慨道:“这回仓库税之争,倒是让我看清楚许多人。不瞒你说,我也认为仓库税激进了一些,但是他们的反应,也超出我的预计啊!”

张斐笑道:“这我倒是觉得,无可厚非,起初多少有些不适应,但慢慢就会习惯。”

司马光道:“看来你已经是胜券在握。”

张斐摇头笑道:“司马学士的信息有些落后,此时早已经过了胜券在握的阶段,现在已经到了痛打落水狗的阶段。”

……

隔日,挂有粮署的粮铺突然宣布,粮价从四十文一斗降低至三十八文。

不多,就降两文钱。

但就这两文钱,使得那些权贵地主是寝食难安。

在这大灾之日,粮价不升反降。

是欺负我们没有税币么?

如果那些权贵、地主手握税币,那绝逼是要全部收购,跟我们玩这一手。

仓库里面有多少粮食,我们还不清楚么。

你在这吓唬谁了。

那些权贵地主跳出来,掀起舆论战,这是阴谋,朝廷根本没有这么多粮食。

正版书铺为了报纸销量,还聘请事务所,都将账目算清楚,以百分之五十的惩罚税来看,这粮价降低到多少才与这惩罚税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