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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

其实他们都非常想,当初范仲淹也是主张对西夏用兵,可之前那国情,拿什么去打仗?

如今内政已经稳定下来,就应该考虑考虑对外战事。

对于宋朝而言,战争不是丰功伟业,而是改善自己生存环境,其实都是必打的,哪怕是后面宋徽宗,他们也想着收复燕云。

没有河套,就没有战马,就没有进攻的资本,没有燕云,就等于是完全暴露在敌人铁蹄下。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直在北境与辽使谈判的沈括突然来了一封信。

原来经过一年多的考察,他们大致了解清楚辽国的意图,辽国表面上是要求以蔚、应、朔三州的分水岭为界,但如果让他们得逞,至少要吞并大宋领土七百多里地。

并且沈括是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些领地本就是属于宋朝。

但是辽使眼看说不过这沈括,又开始在边境集结兵马,威胁宋朝,你们要不给,那我就自己起来拿。

每到关键时刻,这根搅屎棍总是会如约而至。

文彦博他们气得上蹿下跳,有完没完,对于割让土地,肯定是全部反对,无人赞成。

这宋朝大臣,其实非常痛恨割地求和,反正是宁可给钱,也不愿意给地,而如今这国力蒸蒸日上,他们就更不可能答应。

只是说文彦博等一干大臣,认为急修武备,跟辽国断交。

但是王安石、司马光他们还是认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辽国撕破脸,但是土地也不能给,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辽国借着这种机会,要得不少钱和土地,这是一头喂不饱的狼,但他们也都判断,辽国也不见得敢轻易动武。

不过,这事他们说了不算,因为真正在主导此事的是赵顼跟张斐。

皇宫。

张斐放下沈括的信,揉着额头,叹道:“真是失策啊!”

赵顼吓得一跳,“什么失策?”

张斐忙道:“陛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当初不应该派沈天监去。”

“为什么?”赵顼好奇道:

“因为沈天监口才实在是太厉害。”

张斐道:“当初派他去,是因为他熟知地理,以为他是可以去跟辽使反复纠缠,但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将辽使说得哑口无言,要不是如此,辽人也不至于这么快露出真面目,直接就搞武力威胁。”

赵顼摆摆手道:“这倒是怪不得沈天监,这契丹人根本就是在成心找事,他们实地考察的时候,自己说的地方,自己都找不到,见到哪里地势是有利于自己的,就想从哪里分界,而且他们纯粹就是看着西夏的局势来,之前西北平静之时,他们也没有急着去考察,眼看这西夏国内乱起来,他们又急于勘察。

而且,根据探子来报,在西夏禁止与我国贸易后,辽国是立刻加大与西夏的贸易,并且还用大量粮食与之交换。”

不得不承认,这根搅屎棍确实很令人头疼。

辽国在西夏探子也不少,他们也都知道,这西夏国内动乱,宋朝也是帮凶之一,他们马上向宋朝施压。

张斐道:“但是我们的计划是拖着,越模糊就越有得谈,而不是要去争个明白,因为土地是不可能给的,就算咱们愿意以土地换时间,到时与西夏开战,辽国还会来要更多的土地,他们一定会来挑事的,这是无休止的。”

赵顼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张斐思索半响,道:“他们现在不讲道理,那么边界的证据,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必须要增加新得条件,继续与他们进行谈判。”

“什么条件?”

“岁币。”

张斐道:“陛下可密信一封给沈括,让他先继续与辽国谈判,如果辽国非得要以此条边界为界限,那我们也可以答应,可前提是每年所给岁币必须减半。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讲利益,当我们提出岁币置换土地时,就变成钱地交易,而岁币是握在我们手里的,这又可以继续谈下去。”

赵顼道:“那万一他们答应了,可怎么办?这要是传出去,朕可是会被骂死的。”

“决计不会答应的。”

张斐道:“辽国对我国,地理上是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就是多那一点也不多,因为我们在北边,并没有进攻的能力。而如今那些地方,本就是他们辽人居多,但是岁币对于辽国而言可是非常重要,这可是维护两国和平关键筹码。”

赵顼稍显忐忑道:“那会不会激怒辽国?”

也可见,他对辽国时,还是比较害怕的。

张斐犹豫半响,道:“有这个可能,但我认为辽国还是不会轻易出兵的。

首先,目前我军还未有出兵西夏,此时,辽国与我国开战,我们是有足够的兵马和财政去防守,西夏就捡了个大便宜,但这也不符合辽国的利益。

其次,辽国其实也知道,他们是无力消灭我国的,一旦他们出兵,万一没有占到便宜,可能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因为一旦开战,他们就再也威胁不了我们了,开战就是他们最后的手段,是不会轻易使用的。

最后,根据辽国的情报来看,辽国上至贵族,下至百姓,也无开战之意。”

赵顼稍稍点头。

张斐道:“不过我们也得做好应战的准备,而目前最大的麻烦,就是河北民力损耗太严重,如果河北发展起来,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太忌惮辽国。”

再不懂军事的张斐,也知道要防守辽国,河北是至关重要,可如今河北被天灾人祸弄得是民力损失殆尽,根本无法支撑对辽国战争。

赵顼道:“关于河北民力的问题,吕惠卿最近上了一道奏章,他认为虽然经过这些年的治理,水患得到缓解,但还是有发生水患的可能性。

而水患对农田伤害最大,但作坊是可以很好的规避水患,他建议多在河北建立军器监,用于生产武器,同时也用于以工代赈,帮助河北百姓恢复民力。

并且他还亲自编修了一本书,专门规范武器的生产。”

张斐点头道:“这倒是可行,反正也要生产火器,而且我们还可以围绕着火炮修建防御工事。”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什么,“对了,根据粮食署那边的统计,今年从江淮来的粮食,包括商人运送来的,较之往年,至少增加三十万石,同时京畿地的禁军这些年又减少近十万,其中一部分,都已经转为皇家警察去往各地,且损耗减少许多,此消彼长,我认为也可以跟西北一样,减少河北粮食对京城的供给,将粮食存储到关键的要塞里面,用于防范。”

……

与张斐合计过后,赵顼又与宰相们开会商议此事,表面上,还是要求沈括要据理以争,不能领土上面,进行妥协。

同时,做出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将范纯仁、苏轼都调去河北担任检察长,目前河北不缺庭长,就缺检察长,而且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检察长的作用其实是要大于庭长的。

因为检察长是可以主动出击的,这对于河北的权贵,自然不是一件好事,但如今他们可不敢再去挑战公检法的权威。

没有别的原因,这河北摇身一变,已经成为全国皇家警察最多的地区。

又调派章惇前往河北接替吕惠卿,担任转运使,负责河北财政。

在财政方面,赵顼还是更依赖革新派,而在司法方面,基本上就是以保守派为主。

又从西北调大将刘昌祚,担任雄州观察使,团练使。

并且再从财政中,拨出五十万贯,继续维持对河北的以工代赈,但这回是以修建军器监和防御工事为主。

同时下令,针对河北粮食入京,削减一半。

其目的就是要加强河北的防御,不管是民力,还是军事。

这些政策,也都得到宰相们的一致认同。

关键还是朝廷有钱了。

而且今年财政税入,还在维持着高度增长,这令朝中大臣都是倍感惊喜,这还能继续涨吗?

去年税入,江淮地区的财政,就已经翻了一番。

只要税务司某一个地区全面展开工作,税入肯定是翻番,就看翻几番,原因很简单,大地主都得交足额税,要不翻番的话,那才叫怪事。

但今年江淮财政收入又增加三成,这可就令人很是惊讶。

这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经过三司的统计和分析,其主要增长来源有两点,其一,就是商税增长,因为江南土地得天独厚,在之前那种恶劣的吏政中,只要风调雨顺,这江南百姓还能有所余,如今就更不用说。

既然有所余,就可以拿去交易,这无疑刺激了商税增长。

同时海运带来了财富也在增加,宋朝本就积极鼓励航海,因为当初陆上与西域不同,而如今更是吏治清明,出海的商人就更多。

这部分财政,其实主要增长点是在福广地区,但是市场在江南和东京,更多的货物运送到江南来,也刺激到江南商业。

其二,也是主要收入增长来源,就是那些大量隐户显身。

以前很多隐匿户籍的百姓,尤其是江淮地区,因为当地是徭役重灾区,王安石的变法,主要灵感来自于江南,要是那边赋役不重的话,他不可能搞什么免役法。

但如今税务司是看田收税,虽然去年税务司忙着对付那些大地主,就没有查这些隐户。

但是皇家警察对户籍查得很严,尤其是在交易市场,隐户也面临很多困难,光立契这一项就很难,同时朝廷在不断地免除徭役,隐户变得是没有任何经济价值,导致大量隐户显身,人口骤增,税肯定也得到增长。

针对这一情况,户部决定,明年重新设计全新户籍,且全都采用全新的纸张和印刷术。一来,也算是一次户籍普查,同时给予那些隐户一个台阶下,就是暗示大家,以前的账,既往不咎,我们重新开始算。

二来,要便与携带和使用,目前在公检法地区,干什么都离不开户籍。

与此同时,税币地区的商业税也在迅猛增长,尤其是京畿地。

而这部分增长,主要是来源于大地主加入商业。

以前大家都是守财奴,守的是田地,是金银铜,但如今大家都改用税币,再加上仓库税,导致许多大地主依靠卖粮食,赚得不少钱,但那都是税币,他们就丧失守财的动力,他们对纸币可没有什么癖好,于是许多大地主,也跑出来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