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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掉西装外?套后?, 白色的衬衫袖子上绑着黑色的袖箍,程寄伏在库边,修长纤细的左手平铺在台球桌上, 掌心?微微弓起, 顺势翘起大拇指架住杆子。

面如冠玉的脸, 一半藏于暗处, 一半亮于光影中, 眉眼澄莹, 目光灼灼地越过白球, 盯住红球。

呼吸渐渐秉住,就在大家以为时间静止的时候,右手积蓄的爆发力忽然顶了上去,砰砰两声, 红球和咖啡球一杆入洞。

整场球打得又正经又下流。???

落袋的清脆声音让在场的女?观众面红耳赤。

景致和两个制片人聊了一会儿,转身就不见了温以泽的身影,有人提醒了她才知道这件事。

她被人渐渐挤到了前排, 看着程寄和温以泽你来我往。

他们比的是斯诺克的规则,两个人平日里都?不是争强好胜的人,这回倒是秉着气, 谁也不想认输。

“听说程寄打比赛是为了根红绳手链?”

“什么红绳?”

“喏,茶几上摆着呢。”

顺着旁边说话人的手指看过去, 景致看到茶几上分别放着手表和那根红绳手链。

手链细小又非常普通,景致差点就忽略,只是和她手腕间悬挂着一样?,都?串着个小核桃。

“那块手表是Greco限量发售的手表, 价钱先不说,想买都?买不到, 这根红绳手链有什么奇特的吗,又不是金子,怎么拿来和手表比啊。”

景致纤弱的手指勾到了那颗小核桃,慢慢磨碾在指腹,随着旁边人无心?的一句“是不是情侣手链啊”,景致忽然重重地一捏,粗糙的表面硌得她心?头?一跳。

不知情的人只当这场比赛的激烈程度是即兴发挥,神来之笔,全?场唯一的知情人陆义森却是能感?受他们两人之间的紧张微妙。

他眼角挑着看向?景致,只见到景致沉着脸,目光怔怔的,谁也没有看。

台球桌上越来越激烈,比分不相上下,到了最后?几球,程寄换了激进的打法,以攻为守,耐着性子架球布局,温以泽在落后?几分的情况下,每次打球都?用足了十分的劲。

忽然台球杆撞在库边,从?温以泽手中滑落,在地上抖出了光影,他痛得直皱了眉,轻呼出声。

“你没事吧?”景致随即走了过去。

温以泽左手食指被撞得乌青,出了淤血,看着就痛,他看了景致一眼,“没事。”

“这还叫没事?”景致拿着他的手,担心?地说。

程寄站立在那儿,唇角抿得极薄,冷着眼看着面前这一幕。

身后?的陆义森走出来,看了一眼程寄冷硬锋锐的侧脸,目光渐渐往下移,台球杆上捏着的那只手也好不到哪里去,血迹斑斑。

陆义森:......不就是打个台球?怎么这两个人跟打了一架一样?。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假装惊呼:“程寄,你怎么也流血了?”

景致看过来,程寄的手轻轻一转,将?受伤的部位露出来点,目光渐渐软下来。

确实有些?血肉模糊,温以泽忽然捏住了景致的手,景致回过神,收回目光。

即便程寄受伤,她也似乎不再关心?了。

程寄的心?口一痛,涌起万千情绪,声音冷硬地问:“还打不打了?”

温以泽低头?看着景致,景致摇摇头?:“不打了,都?受伤了,还怎么打。”

程寄压着声音,没好气地说:“你是他什么人?”

温以泽温柔一笑,顺势将?景致的手包裹在手里,抬头?看向?程寄,“她说不打了就不打了,就当我今天输了。”

这哪里像是输了比赛的人的口吻,在这场暗流涌动的比赛中,温以泽像是赢家。

说完,就拉着景致走了。

程寄的胸中忽然腾起一场盛大的暴风雪,烦躁与不安横冲直撞得他胸口痛,冷沉沉的目光中倒映着景致和温以泽交错的手,他一把就将?台球杆甩在地上。

咻咻作响。

“滚出去。”他掷地有声地说。

面上不见波澜。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让围观群众看得稀里糊涂,陆义森知道程寄在气头?上,忙招呼着众人出去,门一关上,程寄就把茶几上的红绳手链甩在地上。

一同甩落的还有那只昂贵的手表,表面有了划痕,但在他眼里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红绳手链摔也摔不坏,程寄找了一圈,才在沙发的角落里找到一个不知道是谁遗落下的打火机。

他二话不说,就擦亮了打火机。

蓝色托生的橘色火苗在程寄的眸光中噌地腾起,燎烧着红绳。

却怎么也融不了眼眸中的雪。

骗子,还说温以泽的家人来北京只是为了检查身体,那这个相同的红绳手链算什么?

那天他明?明?看到温以泽的奶奶把这根手链放进她手里。

他只有她的一根发圈。

而他们有相同的手链。

凭什么!

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毁掉。

微弱的火苗舔舐着红绳,愈演愈烈,渐渐烧到他的手指,灼痛着光洁的肌肤,引得太阳穴突突跳。

然而他没有放手,反而在食指手上的部位用力地揉捻,火焰碰到泛冷的鲜血噗滋一声,冒起了白烟。

掌心?的核桃应声而落。

随着火苗一起阴下去的还有那盛怒的情绪,但那不是消化,而是暴力地用块沉冰死死压着。程寄的眸光冷轻轻的,像片雪落在冰湖上。

姣好的面庞映着琉璃的灯光,有一种绮丽的美。

他打台球也出了血呢,程寄幽怨地想。

*

景致被温以泽拉着手回到了停车场,走到车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温以泽的掌心?里。

掌心?的温度灼热,景致忽然顿住,稍微试了试要把手抽出来,温以泽感?觉到了,便松开手。

等到掌心?的细腻绵软划走后?,又有些?失落。

两人相视一笑掩过尴尬。

温以泽往日里都?是温雅内敛的人,不愿意和人产生冲突,有时候为了不起冲突,甚至愿意自己吃点亏,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

景致拿起他的手检查伤口,“伤得这么重,到时候说不定要留疤,人家让你去打台球,你就去打啊?你会打吗?”

和程寄打台球的原因几乎是在温以泽和程寄两个男人之间心?知肚明?的事情。

停车场的灯光微弱,他的手指离景致很近,微热的呼吸喷洒在手指上,心?脏砰砰跳得很快。

温以泽的手指忽然又热又麻,他缩了一下,想要收回来,又被景致紧紧捏住,“别动,好不容易止血,等一下又流血了。”

他的心?像是刚打开的冰可?乐,边缘冒着无数的气泡,温以泽用力地压住那点酸甜,状似随意地说:“这算什么,程寄受的伤好像比我还严重。”

景致微顿,没抬头?,“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温以泽的目光十分温柔,含着明?目张胆地笑:“我知道你只关心?我,和我有关系。”

景致的心?口一阵慌乱,不敢看温以泽灼热的目光,索性垂着眼睫。

眼影微微闪动着珠光,怔怔地看着温以泽,半天说不出话,手指松开又马上被温以泽抓住,他掌心?的温度热得不像话。

“景致,今天我看到你朝着我走过来的时候很开心?。”温以泽忽然说。

*

温以泽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丢给爷爷奶奶养,由于爷爷奶奶长期务农,家里的家务活都?被温以泽包了。

小小年纪就开始做家务活,以至于现在动手能力很强。

在腊月二十七的时候,看着温以泽井井有条地将?出租屋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叶柠都?啧啧赞叹:“以泽,你要不别干演员,开个清洁公司得了,前两天我家大扫除没喊你去,真是可?惜。”

唐晓杰备着火锅菜,觑了叶柠一眼:“他是我们老板,你想啥呢。”

这时候,景致背着双肩包从?外?面回来,加入他们:“在我们这儿,老板也能当员工用。”

“听见了吗?”叶柠得意,冲着温以泽的背影喊,“以泽,年后?你去我家打扫呗,过年的时候我家肯定要来一大堆亲戚,我妈收拾半天,你去了她就轻松了。”

温以泽整理?着他那堆海报,没客气地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得加钱。”

“而且以他的外?貌和能力,还要翻倍。”景致添上一句。

“你们两个人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叶柠无语。

景致朝着温以泽走过来,两人盈盈一笑,她问:“伤口没碰到水吧?”

温以泽摇摇头?,“我带着塑胶手套的。”

叶柠拍了拍景致背包,“这里面是什么?刚才还没看你背。”

“保密。”

“什么保密,还搞得这么神秘。”

正聊着,杨军从?厨房端出火锅,喊他们:“先吃饭,边说边聊。”

他们特意选在这一天吃中饭聚一聚,确定一下新?的一年温以泽定位和拍片计划,这顿饭后?,其?他人都?要飞回老家过春节。

吃到一半的时候,景致让大家静一静,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拿过那只黑色包,拉链打开后?,露出一叠又一叠的粉色人民币。

在习惯了电子支付后?,厚厚的一袋子的钱忽然出现在眼前很有冲击力,叶柠和唐晓杰忍不住大叫起来:“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就和电影里放的那样?,一大堆钱摆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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