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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浑身颤抖地趴在那儿,慌里慌张的,话都说不明白。

燕无计没心思听他禀报,径直奔向后院,书房里的其他人怕是唐筠等人去而复返闹出事来,也赶忙跟在后面,一个个握紧刀剑,不敢怠慢。

大红灯笼将园子照得红澄澄的,本该是喜庆的颜色,却因那隐隐约约的哭声,变得有几分瘆人。

行至别苑,众人堵在门口向里面张望,发现小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堆家仆,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哭声是从二楼轩窗传来的,还隐约伴有几声低斥,和哭声含混在一处,听不出在说什么。

燕无计大步跨进门内,刚走上二楼就发现屋内桌椅都翻倒在地,杯具器皿碎了一地,合卺酒在地板上留下一小滩水渍。

他紧忙往内间走,掀开珠帘就见聂娴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身大红吉服的燕星寒,满脸泪水。

燕飞霜也跪在一边,呆愣愣地看着燕星寒身下的一小片血泊,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了?”

燕无计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查看情况,发现燕星寒还有鼻息,松了口气,但见到他肩头插着的一柄匕首,又将眉头紧紧皱起。

“是谁做的?”

“还能有谁?你问她!”

聂娴恨恨地瞪向墙角,兰芷抱膝蜷在那儿,衣衫不整,头上的凤冠歪歪斜斜地坠在发髻上,妆容也已被哭花了,看起来更像是个受害者。

毕竟是已入了燕家门的儿媳妇,燕无计没急着发火,先把受了伤的燕星寒安置好,确定他性命暂时无碍后,才问:“兰芷,究竟怎么回事?”

兰芷咬着下唇不答,用沾着鲜血的手擦去眼泪时,在涂着胭脂的脸上留下可怖的血痕。

燕飞霜看她浑身都在发抖,又因她年纪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不免生了恻隐之心。

她过去握住兰芷的肩膀,小声道:“嫂嫂你别怕,慢慢把事情说清楚。”

兰芷对她的安慰没有半点反应,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跟丢了魂儿似的。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那些跟着燕无计一起来的人陆陆续续过来了,瞧见满地的狼藉,不免咋舌。

成亲的大好日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当真是流年不利。

进了内间,见到燕星寒受伤昏厥,几个精通医理的上前帮忙处理他肩膀上的匕首,这等情况倒是出乎萧绝的意料。

他挑眉看向墙角的兰芷,正欲开口同傅少御小声戏谑几句这姑娘的胆量,就见兰芷忽而抬头朝这边看来,他的心情瞬间就不怎么愉悦了。

当人泪水涟涟冲到傅少御面前时,一颗心更是跌到谷底。

“傅大哥……”

兰芷哭出了声。

她只身远嫁,这间熙熙攘攘的屋子里,唯有傅少御是她的依靠。

她紧紧揪着傅少御的衣袖,仿佛抓着救命稻草般不肯松手,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与身份,只想将满心的委屈都讲给他听。

“他喝醉了,很凶,我很怕,傅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抽噎道,“他拽着我不肯放手,嘴里还一直说些难听的污言秽语,我、我只是一时心急……”

那柄匕首,本是她留给自己的。可拉扯中见到燕星寒那副咄咄逼人的傲慢模样,也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悲愤,她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心情,咬牙将其插进了对方的肩头。

那一瞬,她就后悔了。

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背负杀人的罪名。

明明……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傅少御轻轻拍了她的肩膀几下,试图安慰她冷静下来,可兰芷却哭得更加厉害,梨花带雨的模样,见者无不爱怜叹惋。

不过也有人在看向他们的时候,眼光带了一些不可说的暧昧。

燕家刚进门的少夫人,不肯与夫君同房,不仅差点搞出人命,还满腹委屈地往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扎,这算怎么回事啊?

果然,聂娴闻见此景,冷冷道:“你做出这样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还有,找准你自己的位置,不要丢我们燕家的脸。”

兰芷愣了一下,将哭声咽了回去,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从通红的眼眶中向外涌。

萧绝死盯着她的那只手,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它砍下来才不会把傅少御弄脏。

“奇怪。”

有人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得到几声附和,聂娴赶紧回到床边,问道:“星寒他怎么了?”

“匕首扎得不深,血也止住了,按理说应该醒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说话的人是敖江,他手劲大,生怕燕星寒是醉酒后睡着了,特意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可是脸都打红了,依旧没任何反应。

他摸上燕星寒的手腕,只觉得脉象比方才更加混乱:“到底什么情况?”

燕无计也发现了这点,他请在场最精通医理的药谷谷主茅姜过来号脉,只见茅姜的眉头越皱越紧,便觉得事情不只是一柄匕首这么简单。

“茅谷主,可是有什么不妥?”

“嘶……”花白的眉头松了又紧,号脉的手指反复按压,茅姜沉吟片刻才道,“匕首拿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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