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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儿——!”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划破初夏夜空。

聂娴扑到床边,无措又悲痛地将凉透了的儿子抱进怀里,泪如决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燕飞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站在床边看着燕星寒胸口的匕首。

在她的记忆中,燕星寒顽劣无状,总是对她没什么好脸色,没有一丁点身为长兄的稳重和包容,她打心眼里不喜欢他。

但再如何不喜,到底也是一母同胞的兄长,她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死亡钉在原地。

“这到底怎么回事?”

燕无计满心惊怒,封彦才给了他一线生机,这还不到四个时辰,他的儿子就莫名其妙死去了。

他环顾四下,见伺候燕星寒的两个婢女都倒在角落里昏睡不醒,直觉有异。

傅少御掐其人中,把两人都唤醒了,但见屋内站满了人,自家夫人又悲怆不已,赶忙跪地伏首,瑟瑟发抖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你等且不必害怕,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傅少御道。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开口道:“奴婢二人遵从封公子之命准备去外间捣药,忽听得少爷惨叫一声,想跑进来查看情况,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越说声音越弱,到后面已带了哭腔。

聂娴听到她描述的那声“惨叫”,构想爱子死前遭受的折磨,不禁更是心疼,哀戚、悲愤再加上近日劳心劳神,竟吐出一口鲜血,伏在床边无法起身。

燕飞霜赶紧过去搀她,“娘亲保重啊……”

燕无计揪心不已,双目赤红瞪着那两名婢女:“把话说清楚,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回老爷,奴婢二人跑进来后,还不容看清状况,就两眼发黑、头晕目眩,实在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啊!老爷饶命……”

那两人疯狂地叩首求饶,魂儿都被吓飞了,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看来确实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前几日成亲洞房的插曲还历历在目,现下又出了这等惨事,不少人私下心想,会不会是少夫人兰芷自觉未来无望,便干脆杀了夫君随后悬梁自尽?

药谷谷主茅姜踱步至窗边,细细闻了一遍,道:“有迷魂香的味道,极淡,冒昧问燕兄一句,贵公子最近……可曾与人结怨?”

先是断魂散,又是预谋行刺,生怕燕星寒不死,必是深仇大恨才会如此。

燕无计满脸阴云摇摇头,近日他一直忙于与沈仲清等人追查剑谱下落,对燕星寒的私交甚少过问,只知前几天罗大蛮曾当街与燕星寒起过冲突。

可罗大蛮已死,纵然断魂散是他所下,那今夜行凶之人也绝不会是他。

难道是罗大蛮的同党?

应该不会。

罗大蛮一介流匪,哪里有肯为他卖命的生死之交?

“咦?封副教主人呢?”

方才事发突然,无暇顾及其他,现下才有人发现从白日里就一直守在此处说要给燕星寒诊脉的封彦不见了。

屋内霎时一阵骚动。

傅少御看了萧绝一眼,眸中明明灭灭,翻涌着一些晦暗不清的情绪,让萧绝蓦地心慌。

尽管明面上,他与今夜的两桩命案毫无牵扯,但他还是罕见的心虚了。

燕星寒死有余辜,若非要挑出一点错处,那只能说兰芷的突然自尽,大概是受了他那句“消失才能让他魂牵梦萦”的影响。

可这能怪他吗?

怪就怪她自己蠢,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对傅少御情根深种。

甚至愚蠢地将自己的话当了真。

死不足惜,萧绝冷冷地想。

正当燕无计发动手下打算出门寻人时,封彦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他身形狼狈,遮面的白纱也不知所踪,露出了那张伤口依旧红肿溃烂的脸。

他捂着左肩,鲜血透过指缝洇红了一袭青衫。

旁人摸不准他这是遭遇了什么,毕竟是傅少御请过来的人,他拨开旁人走上前来,给封彦查看了一下伤势:“怎么弄的?”

“此事说来话长了。”封彦虚弱地笑了一下。

傅少御帮他止血,道:“那就长话短说。”

“那好吧,”封彦轻咳两声,才道:“当时我正在写药方,忽闻得一阵淡香,察觉有异,便留心屏息。有一黑衣人翻窗进来,挥刀直刺燕公子,我这便与他打斗起来。”

燕无计急切道:“你可认出此人身份?”

封彦却未分他一记眼神,继续道:“他出手尽是杀招,我虽屏息但还是受了迷香影响,终是不敌,让他得逞了。”

他环顾四周,尽是怀疑眼神,不禁挑了下眉头。

“当时屋内只有我一人,燕公子暴毙而亡,我便知你们会怀疑到我头上。我此行前来不过是看了阿御的面子,可不愿平白担上一条人命,这才不管不顾追了出去,落得一身伤回来。”

傅少御退后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说重点,那人如何了?”

他如此淡漠,丝毫不关心他的伤势,显然是要划清界限。

封彦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眼皮也耷拉下去,振作不起精神。

旁人都在等他的答案,尤其是燕无计,面上已是沉如刀、冷如铁了。

这时聂娴忽然冲脱而出,死死拽住封彦的两条手臂,豆蔻色的指甲恨不能嵌入他的血肉之中,她声色凄厉道:“是谁!究竟是谁!”

封彦正伤心,又被她这般逼问,不由生出冷沉表情。

傅少御知他心性,弯腰将聂夫人劝走,软了语气问:“封彦,既不想被人误会,就该把话一五一十说清楚。大家都是明辨是非之人。”

萧绝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向床帐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燕星寒已渐僵硬的尸体。

温声软语,让封彦很是受用,他抹了一把衣上血色,才道:“那人来时头戴斗笠,我并未看清面容,后来追出去打斗一番,我虽未伤及他分毫,却看清了他的脸。”

说着,他有意往傅少御身后又扫了一眼。

傅少御拧起了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出声警告:“事关重大,你据实说来。”

封彦收回目光时,轻飘飘扫了傅少御一眼,随即又看向燕无计,郑重道:“夜色虽黯,不辨五官,只是那人双目异色,实在教人印象深刻,封某实不敢信口开河。”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萧绝倏然朝这边看来,杀气乍现。

燕无计面色一僵,广袖之下双拳紧握,方能使自己勉强镇定下来。

“还请封教主说清楚些,何为‘双目异色’?’”

封彦道:“那人眼瞳一浅棕,一幽蓝,似妖像鬼,吓人的紧。”

傅少御低斥道:“休要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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