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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是牵涉其中的当事人。

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浮上心头,施奕越想越慌,没有注意到傅少御此刻的眼神冷沉得可怕。

萧绝把剩下的半个红糖馒头放到了傅少御掌心,只是抬起眼睫的一瞬,那双深邃眼眸就换了副模样,温柔缱绻,含带几分笑意。

“不吃了?”

“太甜。”

傅少御拿过别在后腰上的水袋,拔掉塞子,递到他嘴边:“喝点。”

萧绝就着他的手仰头喝了两口水,有些许顺着嘴角流到白皙修长的颈子里,施奕看了两眼他滚动的喉结,又匆匆转开目光。

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些过于亲昵了?可他们的神情又十分自然,施奕觉得自己龌龊,怎么能把傅大哥和萧公子往那处想?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没做耽搁,七月初七便赶到了晋平城内。

彼时已有不少收到召帖的江湖人士汇集城中,大小客栈人满为患,青石板街穿梭往来的也尽是些威风得意的侠士之流。

时值盛夏的小城,比往年都要热闹。

“为何要选在此地?”萧绝不解。

这里不比平川府宽敞,没有上冶城富庶,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镇,为何会选在此地举办英雄大会?

施奕笑了一下:“公子稍后便知。”

他在前牵马引路,偶尔遇到一两位相熟的游侠,简单寒暄两句,?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拐过街角,最终引二人抵达一座规模庞大的庄园,门上金匾镶有“武侯府”三字。

傅少御瞬间了然:“这是聂夫人的娘家旧宅,也是施奕的外祖父家。”

萧绝略感诧异,他只知道燕无计的发妻聂娴出身武学世家,燕无计那身吹箫弄琴的本事还是师承聂娴的祖父,却没想到聂娴祖上竟还有人封侯拜相。

怪不得燕无计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和娘亲扫地出门。

一无是处的平民女子,哪能比得上家世显赫的权贵之女?脸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个花瓶而已。

花瓶并不能给他带来权势富贵。

“据说这是开朝皇帝钦赐的宅邸,内设地牢,当年关押过敌国的战俘将军。”施奕将马拴好,带他们二人进府,“我外公去世之后,这座宅子就一直空着,没想到有天府里的地牢竟会派上用场。”

傅少御问:“唐筠被关在此地?”

施奕点头:“要去看看么?”

傅少御看了萧绝一眼,才说:“那劳烦带路吧。”

这座庄园很大,设计风格不同于江南园林的婉约多绿植,更像是北方的宽阔庭院,施奕说:“以前外公健在时,总在这里练剑吹笙,他嫌种太多树影响他施展功夫,所以院子里总是光秃秃的。”

不过好歹还是有些盆景点缀,自然失不了权贵世家的气派风度。

在花园的东南角有一近乎废弃的假山,假山后开一石门,门前有两名家丁把守,见到施奕带人前来,忙拱手行礼:“少爷。”

施奕对他们说:“这是傅少侠、萧公子,是府上的贵客,他们若是前来,不必阻拦。”

家丁遵命,打开石门,侧身让行。

一阵湿冷的风打着旋儿从门后冲出,鼻尖充斥着股浓郁的潮腥气味,很不舒服。

“地牢已荒废数十年,空气不流通,你们暂且忍忍。”

施奕在前引路,走下窄而陡的台阶,弓着脊背穿过一道低矮的巷道,眼前豁然开朗,有篝火在两侧墙壁点燃,发出微弱又不稳定的光,潮湿气仍然很明显,而且待久了会有些憋闷。

萧绝暗想,凭唐筠那养尊处优的性子,在这里别说待上十天半月,只怕滞留半天就要哭爹骂娘了。

果不其然,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地牢深处很快传来了唐筠的叫骂声。

声音洪亮,气势高亢,看来被生擒之后,并没有遭受什么非人待遇。

萧绝担心他看到自己会受刺激口不择言,所以就没有再往前走:“我有些不舒服,先出去缓缓。”

施奕有些担忧地问:“公子怎么了?”

萧绝摇摇头没回答,只是沿来路往回走,?不过他走得极慢,仔细打量着地牢的布置,不错漏任何机关陷阱。

“没事,由他去吧。”傅少御对施奕说,“我们抓紧时间,这里确实憋闷得很。”

“好。”施奕引他往前拐过一个小弯,经过一间刑房,便听得唐筠在哼着小曲骂他的祖宗十八代,不由得皱眉:“还请唐门主慎言,省些力气不好么?”

“不、好,”唐筠一字一顿,挑着眉头似笑非笑:“你爷爷我现在浑身都是气,乖孙快过来让爷爷骂一骂舒坦舒坦。”

施奕待人向来温恭谦逊,从不讲脏话,耳听得唐筠在这儿口出狂言,一张脸气得发红,却又不愿豁出教养骂回去。

却不知他越是这样,唐筠越来劲。

唐筠半躺半坐靠在湿冷的墙角,翘着二郎腿,一双桃花眼只眯着条缝,冲铁栏杆外的人摇头晃脑:“哟,今儿还带了另一个乖孙?谁啊?走近点给爷爷瞧瞧。”

傅少御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一步,站进落拓不羁之人的目光中。

唐筠觉得自己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