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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玦进门之后,没急着先去找她。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他不小心路过了她的梳妆台,又不小心借着月色瞧了自己一眼。

铜镜中的他啊,果真是俊朗得很。

盛玦当即停下脚步, 见四下无人, 便踱步凑近了去揽镜自照。

虽然黑灯瞎火的, 但好在外头的月光正盛,从某个角度瞧去了,刚巧把他自己给迷住了。

盛玦从不肯仔细欣赏一下自己这幅俊美皮囊,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江洛瑶来了以后, 他便越发喜欢揽镜自照收拾一下仪容了。

镜中的人属实是气度华贵仪态万方, 盛玦仔细将自己打量了一遍, 试着做了“笑”与“不笑”两种表情, 然后短暂地纠结片刻, 还是习惯性地没有笑。

因为那样的他会更气宇轩昂些。

可是, 哪怕他刻意绷直了嘴角,但难耐的笑意还是从那双眼眸里露了出来, 真是藏也藏不住。

每次来见她, 都是他劳累整日后, 最值得喜悦的事情。

他每天心烦的时候,就盼着这事儿了。

每每想到能在处理完繁琐正事后见到她, 他就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了, 处理事情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而回家, 也成了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盛玦到底还是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欣喜,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终于被自己做的事儿给逗笑了。

他撑着梳妆台, 忍俊不禁地低了眉眼,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额头。

这……简直太不像他了。

若在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在某一日为了见心上人而揽镜自照,他怕是会骂对方脑袋进水……可事实是,他确实做出了此等违和的事情。

甚至更甚一些——

每日晨起的他开始精心挑衣装,选玉冠,还很小心机地在沐身后焚些龙骨香在里衣上,但不多,隐隐约约的,只能在偶然一瞬间凑近时才能体会到的那种。

这也导致她好几次都会问自己有没有焚香,而他则会坦然否认,说一定是她闻错了,不信再试试,肯定没有了。

江洛瑶被他骗了几次,多次凑近,又多次犹疑地离开。

最后,他会笑着打趣道——那一定是自己身子生来就有的香,她在意了,心悦自己了,才能闻到。

江洛瑶自然是不信的。

但她信不信随意,他继续扯自己的谎。

盛玦满意地照完镜子,确保现在的自己足够俊美无俦,而后才有恃无恐地去寻她了。

——榻间的姑娘睡得正好,还是那般小小的一只,乖巧安静地歇着,情态柔美和顺,身段清隽倩丽,就连素淡的衣袂都是美的。

盛玦单是瞧上一眼,就觉得心生欢喜。

他想,这是他在世上见过的,最心仪的珍宝了。

所谓“称心如意”大抵也是如此了吧。

盛玦一个人心绪纷乱许久,终于镇定下来,挨着她在床榻边坐下了。

他怕挤着她,便抬手把人抱着往里侧送了送,好不容易腾出点儿地方,他便得寸进尺地挨着躺到了外侧。

——心满意足。

盛玦舒心极了,松了一口气,欣然自乐许久,才试着去摸她的手在哪里。

摸到了!

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跳再次激奋起来,胸膛之内宛若起了鼓点。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他屏息一瞬,同她指尖相缠,指根都是嵌满了的。

得手之后,盛玦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每次睡着时,指尖都是如此的柔软干燥,盛玦怕吵醒她,略微有些提心吊胆地扣着她的手指把玩。

她的手,居然如此的温软好玩。

盛玦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儿,一直都闲不下来,各种小动作不断,每次松了些,他便固执地再次嵌紧了,指节窄紧修长,每每扣紧时,都会严丝合缝地嵌着她纤柔的指缝。

因为她也一直不醒,所以他还敢扣着对方的手,拎在自己心口放着。

真是大胆。

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溽热了她干燥酥软的手。

怪他,太紧张太在意了。

有汗,定然是会惹她不开心的。

盛玦有些歉疚,但苦于没有称手的锦帕,只能满榻都去寻个柔软些的布料。

夜里太黑,床幔垂坠,榻里鲜少光亮。

他就算有这个心,也实在不怎么能看清楚,只能勉强眯了下眸子,盯上了榻最里侧的那块小布。

那不知是什么,放在她换下的衣裳上,盛玦也不是很清楚,只能伸了胳膊探来瞧一瞧看一看。

拿到眼前后,盛玦还是没看出这是个什么。

姑娘家的东西,哪儿是他能认全的。

盛玦把小物拎到面前,再三思索,又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用料细软,应该是上好的,比帕子大一些,比衣物窄短一些,好似还有细带还是什么的?

这是什么?

盛玦忍不住好奇,嗅了嗅上面清浅的花香……也是她身上常有的香气。

这东西……可以用来当手帕用吗?

可以吗?

盛玦在心里问了几遍,犹豫再三,觉得还是救急要紧,他也没多想,便也拿来用了。

他尽量把动作放轻放柔放缓,但奈何还是在这寂静里发出了点儿窸窸窣窣声。

江洛瑶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摄政王很认真小心地捏着自己手指浅浅擦拭,温柔细致,好像这是什么珍宝似的。

江洛瑶莫名其妙地想,他怎么又来了?

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怎么突然想起给自己擦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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