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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嬷嬷掩去眼底的震惊,回过神冷声将方才在外对探春的那套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沈观衣双目盛着怒,毫不客气,“那又如何?伺候我是他的福气!”

前世不就是如此吗?

她后来做了摄政王妃,身边不说多了,百八十个伺候的人总还是有的,可李鹤珣在她的事上,依旧事事亲力亲为,像通发描眉这等小事,他做的比下人都精致熟练。

那时候,可不就是她家公子在伺候吗?

夏嬷嬷被气的呼吸急促,“你……你竟敢说出如此没有规矩的话!”

“堂堂大丈夫,去伺候一个女子,说出去你就不怕被痰水淹死!”

沈观衣看向她,“你家公子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与你家娘娘操心?”

夏嬷嬷闻言,骤然冷笑,“二小姐不知道吗?是大公子亲自与娘娘说的,想让奴婢教导二小姐规矩。”

沈观衣着实不知道,因为前世压根就没有这么一桩事。

自始至终,李鹤珣对她也没有过于挑剔。

澜之,他便如太师给他取的这个小字一般,壮阔包容,仿佛她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介意,除了宁长愠。

果真是性子不同,连教养嬷嬷都找来了。

沈观衣冷笑一声,却也清楚知晓他不是前世事事都念着她的李鹤珣,所以她就算闹到他跟前去,向他讨要一个说法,恐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夏嬷嬷漫不经心的昵了她一眼,老神在在的发号施令,“二小姐,该起身了。”

晌午刚过,蝉鸣不绝,李鹤珣从外面回府,还未进门,门房便连忙道:“公子,夏嬷嬷闹着要见您,小的不敢怠慢,便让她去您的院子了。”

归言错愕,“夏嬷嬷?她来时可有说什么?”

门房思索片刻,颔首道:“说是有关沈二小姐的事。”

归言心中生疑,正想与公子商讨一二,转身却瞧见公子已然跨过门石,大步流星的进了府。

李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府中花草山石皆有讲究,李鹤珣作为李家唯一的嫡子,住的院落亦是最为讲究的广明院。

李鹤珣踏入院中时,夏嬷嬷正坐在院中生怒,奴才战战兢兢的候在一旁。

她眼尖,一瞧便瞧见了李鹤珣,顿时嚷嚷起来,“公子啊,奴婢有负您与娘娘的嘱托,那沈二真是、真是……”

李鹤珣与容贵妃关系亲近,与夏嬷嬷自然也熟稔,他看向一旁的下人,下人立马懂事的上前为嬷嬷斟上一杯茶。

归言疾步跟上来,便瞧见自家公子面色如常的坐在夏嬷嬷身边,温声询问,“她做了什么,竟将嬷嬷气成这副样子?”

夏嬷嬷提起这个,便泪眼婆娑,只觉着自己在宫中叱咤多年,眼下最受宠的嫔妃曾经都得看她眼色,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落了脸面。

她还能做什么,就她那张嘴都能将死人气活过来,更何况她还动粗!

“奴婢只是想让沈二小姐起身,可她不将奴婢的话放在眼中不说,还让她手底下的小丫鬟将奴婢打了出去!”

“阖府上下那么多人看着呢,她不要脸面,奴婢还要!这事儿,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奴婢着实管教不了。”

夏嬷嬷期期艾艾的说完,李鹤珣抿着唇,脸色已然阴沉下来。

半晌后,才平静如水的道:“她先前不在上京,是没什么规矩,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嬷嬷见谅。”

夏嬷嬷停下啜泣,看向李鹤珣,听他继续说:“秀女入宫时,大多都是您一手教导的规矩,眼下沈二着实顽劣了些,还希望您能忍让一二,别放弃她。”

沈观衣不是顽劣二字便能定论的。

那般岿然不动,淡定从容的气势,哪能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身上该有的。

夏嬷嬷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李鹤珣。

探春拿着扫把将她打出去的时候,沈观衣便如她跟前的公子一般,坐在桌前旁若无人的抿了一口茶,无端的给人震慑,可抬眸,却是轻描淡写的看她,“嬷嬷觉着呢?”

夏嬷嬷回过神,身子轻颤。

沈二邪气的很,她说什么都不愿再去。

似是怕李鹤珣还要挽留,她连忙声称宫中有事,疾步走了,俨然不似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

归言等她身影消失,立马趋步而至,瞧见李鹤珣沉的能滴出墨来的脸色,讪笑道:“公子,咱要不算了吧?”

李鹤珣转头看他,归言硬着头皮道:“沈二小姐这性子,连夏嬷嬷都管教不了,别人就更别说了,属下觉着,待二小姐嫁过来,公子不若亲自调.教?”

否则再送个人过去,能在二小姐那里得个什么好?

看公子也不是想要换个夫人的意思,那何必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若未来被自家夫人记恨,有的他苦头吃。

“你心里在嘀咕什么?”

归言回过神,连忙笑着摇头,压下心中腹诽。

李鹤珣微不可闻的蹙起眉头,起身走向书房,“罢了,此事再议。”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