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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脸上明媚的笑意在距离他一步之遥时戛然而止,杏眸中渐渐盈满了水光,明明委屈却偏要故作若无其事地试图将泪珠揉回去。

不满地嘟囔,“你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

小姑娘鼻子灵,闻着便闻着了,他不曾刻意避开她。

她咬着唇,羞得双颊通红,却仍旧质问出声,“我长大后一定比她们好看,你就不能多看看我吗?”

他尤觉好笑,“我看她们可不是因为她们好看。”

沈观衣似乎不明白,扁着嘴,觉着他在骗人,“可阿让说了,好看的姑娘总是能让你多瞧一眼的。”

说着,她便提着裙角转了一圈,头上的珍珠步摇晃悠悠的,煞是可爱,“你看,这是你前些日子送来的新衣裳,我穿着是不是也不比她们差。”

他没说话,沈观衣便抿了下唇,没骨头似的倚在他臂弯处,小姑娘不高,堪堪碰着他肩膀,委屈巴巴的揪他衣袖上的云纹绣线,“长愠哥哥……”

“嗯?”

“我日后会变得和我娘一样漂亮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只当戏言,不曾放在心上,调侃道:“你才多大,就学着旁人倾诉衷肠了?平日里少看些话本子。”

“我十三了。”她猛地抬起头,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脯,“探春说,京城的女子十三便可以相看人家了。”

“我没有爹娘替我相看,那我便自己看。”

他被沈观衣理直气壮的小模样逗得乐不可支,“所以你看上我了?”

“长愠哥哥!”沈观衣又羞又恼,急得跺脚。

柳絮纷飞,院中的枇杷树结了果,那是沈观衣第一次向他表露心迹。

他说不上高兴与否,只是觉着当年无意中的善举,救下的小姑娘眨眼间便长大了,有了女儿家的心思。

就像是一朵悄然盛开的牡丹,携着火光,不顾一切地释放着她心中的思慕之情。

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从推拒到纵容,甚至为了让她患得患失,常常做出一些令她生气的事。

可事后,只要他哄一哄,沈观衣便又用那双依赖眷恋的目光看着他。

他早早地便知晓,他这些年对沈观衣的照顾是旁人如何都比不过的。

沈观衣就像是他圈养在身边,只属于他一人的东西。

而这件东西,在他离京的时候,被人偷走了。

宁长愠眼尾泛红,长袖猛地扫过桌案,东西洒落一地,清脆的响声片刻后才缓缓停下。

那些人为什么要抢走他的东西!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宁长愠撑着木桌起身,眸光大盛,嫉妒嗜心,如灼灼燃烧的火焰,支撑着他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外走去。

一曲唱罢,沈观衣敲了敲桌子,唤醒一旁睡得正香的探春,“走了。”

探春猛地惊醒,下意识去摸嘴角,在瞧见沈观衣正盯着她时,讪笑道:“小姐,奴婢粗鄙,着实欣赏不了这些曲儿。”

“我知道,没怪你,走吧。”

沈观衣起身,裙摆自椅上滑落,探春抹抹嘴,连忙跟上。

“小姐,方才都唱了些什么啊?奴婢没听着,您和奴婢说说呗。”

探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沈观衣斜睨了一眼,嫌弃地回过头。

前世那个挡在她身前,将欲要害她之人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探春姑姑,眼下还真是瞧不出半点威势。

“说了你也听不明白。”

探春不依不饶地扒着沈观衣,“小姐,您就和奴婢说说嘛。”

沈观衣没好气的看向她,“你——”

“这位姑娘。”

小二突然打断二人说话,小跑着上前,拦住探春,讪笑道:“老板有请,不知姑娘能否赏些薄面?”

“我?”探春与沈观衣对视一眼,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在小二再三保证没有请错人后,沈观衣才掩唇笑道:“快去吧,说不定是老板只是想问问你坊中曲子到底是哪点听着让人想睡觉。”

“小姐!”探春羞恼,但仍旧在小二殷勤的目光中跟着走了。

沈观衣含笑回头,四处瞧着艺坊的布置,一层的厢房不多,每道门前都挂着刻有名字的木牌,寻艺坊平日晚间生意不错,白日倒是不见人多。

她慢吞吞地从刻着春日彩三字的门前走过,脚步未停,门前挂着的铃铛晶莹透亮,应当是琉璃做的,沈观衣多瞧了一眼。

突然,春日彩的房门被人从内打开,她双眸瞪圆,手腕被人紧紧扣住,红影一闪而过,木门重新紧闭,周遭恢复如常,只有门上的铃铛摇晃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