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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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和知道他练字时不喜人打扰,安静地站一旁,等他放下了笔,这才上前说道:“小人见过殿下,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庸郡王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李安和乐颠颠地说:“王爷,陛下要废储,昨天太子在延福殿一直跪到半夜,因体力不支感染风寒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来,听说陛下都去东宫了。”
庸郡王讥诮一笑:“父皇还真是疼二哥。”
太子做的这些事已经传出。庸郡王虽被关了紧闭,但手底下的人没有,总是能听到些风声的。
同样的事,他做不得,二哥就做得。二哥这一病,父皇明显心软了。
见庸郡王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李安和凑到他跟前,一脸神秘地说:“殿下,小人让手底下的人去打探,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这事啊,晋王那边也掺了一脚。”
晋王掺和进去,庸郡王不意外,只是听李安和的意思,这里面恐怕不简单:“你有证据?”
“有的!”李安和将证据双手奉上,“这是小人无意中发现的,到处传唱太子事迹的就有晋王的人。”
庸郡王拿过证据仔细看完,冷笑连连:“大哥真是好手段,太子的人暴露恐怕也有他的功劳。”
不光太子,他们这些兄弟,还有母妃,谁没在宫里安插几个人手的?
独独太子的人暴露了,还是延福殿近身伺候的一个小太监。
李安和笑着点头,试探地询问道:“殿下,现在咱们怎么办?”
庸郡王捏着证据没有动,他现在要将这些证据交给父皇,父皇肯定会怀疑太子闹出的这些事都有晋王的手笔,晋王要倒大霉了。
太子的困境也会由此解决,父皇肯定是不会再提废储的事。
但他有什么关系?他可没忘记,老七让黎丞状告他时,这两人在一旁落井下石。
他要的是这两人通通完蛋,可不想救哪一个。
庸郡王脑子还是好使的,琢磨了一会儿,忽地说:“将这个送去给楚王,咱们在一旁看热闹即可。告诉楚王,这是我这当哥哥的送他的礼物。”
李安和连忙点头:“是,殿下,小人这就去。”
“去吧。”庸郡王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楚王这性子藏不住事,若是将这事大闹出来,就有意思了。
但失算了。
楚王得了这个证据,确实相当兴奋,当即就进宫,想要拆穿晋王,但入宫时却被钱皇后叫了过去。
钱皇后一看儿子兴奋得脸都红了,立即问他遇到什么事了。
楚王自是不会瞒他,倒豆子一样,快速将这事告诉了钱皇后,还将证据给了钱皇后。
钱皇后深思片刻,轻轻摇头说:“庸郡王都关了禁闭,这消息也真是够灵通的,连晋王的把柄都被他抓住了。”
楚王不管那么多,乐颠颠地说:“左右他都只是个废人了,咱们去将这个给父皇吧,父皇定会严惩晋王。”
钱皇后伸出纤长的食指摁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急什么?现在跳出去救太子,他也不会领你的情,晋王彻底被陛下厌恶,于咱们有什么好处?”
“那母后您的意思是?”楚王不解地看着她,“就要这么放过晋王吗?”
钱皇后轻轻一笑,将这些证据收了起来:“当然不是,但这些有更好的用处。现在抛出来,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晋王手段通天,他不会轻易放过太子的,等他将太子弄下去了,咱们再将这个呈到你父皇面前,你说说,那时候还有谁能与你相争?”
“不然,你现在帮了太子,太子的地位稳固,哪还有我儿的出头之日!”
楚王一想也是,激动地说:“还是母后想得周到,母后您真是太厉害了。”
钱皇后扯了扯嘴角,没有几分心计与手段,如何能坐稳中宫这位置二十几年。毕竟,宫里可是年年都有新颜色。
“走吧,去探望你大哥,待会儿母后怎么说,你就跟着附和就是。”钱皇后微笑道。
楚王点头,母子二人相携去了东宫。
他们去得很巧,太子正好醒了。
延平帝见太子醒来,脸上的担忧顿时消散,换成了面无表情。
太子看到延平帝,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惶恐不安,顾不得还在病中,连忙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跪在地上哭泣着认错:“父皇,都是儿臣一时鬼迷心窍,犯了糊涂,求父皇原谅儿臣。”
钱皇后连忙说道:“陛下,太子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为人您还不清楚吗?他为人忠厚,胆子又小,哪敢窥探陛下,只是担心陛下的龙体罢了。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您这次就饶了他吧,他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了。”
太子也不断地磕头求饶:“父皇,父皇,求求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真的知错了,求求您……”
他磕得特别用力,额头砰砰砰地撞在地上。
昨晚才包扎好,还没愈合的红肿额头很快就被磕破了,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他额上包扎的白布。
钱皇后吓得捂住嘴了,眼泪汪汪地劝道:“陛下,陛下,您就饶了太子这一次吧,您快让他停下来,不然他这头万一磕出个好歹,最后心疼的还是您。”
延平帝目光在他渗血的额头上停留半晌,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起来吧,先养好伤。”
这算是暂时放过了他。
“谢父皇。”太子忐忑不安地站了起来,心里仍在打鼓,他的病让父皇暂时打消了废储的念头,但等他病好后就不好说了。
打量了太子几息,延平帝没有多言,只宣布回宫。
钱皇后与他一道回了延福殿,然后柔声劝道:“陛下,太子的事臣妾也有所耳闻,这是他做得不对,陛下对太子的期许,臣妾都看在眼里。说句拈酸吃醋的话,陛下这么多儿子,最疼爱的就是太子。”
“怎么,朕对楚王不好?”延平帝瞥了她一眼。
钱皇后盈盈一笑:“自是好的,不过跟太子比,那还是差了一筹。臣妾知道,陛下对太子期许很高,又怜惜其年幼丧母,故而甚是怜爱。”
延平帝闷闷地说:“你倒是看得明白。”
钱皇后笑了笑,继续将话题扯到太子身上:“陛下,太子这次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太想立功,太想得到您的认可了。太子这性情您是知道的,他对您这个父皇是又敬又爱,又怎么会心怀不轨呢!他啊,是太着急,太想表现了。”
钱皇后一句话都没提晋王,但最后一句话却又点出了晋王。
太子为何这么急着表现?并不是为了跟延平帝一争高下,而是想跟晋王别苗头啊。太子的很多行为是冲着晋王去的,并不是皇帝。
果然,延平帝沉默少许,说道:“你倒是疼他。”
钱皇后目光有些怀念:“太子打小就是个懂事、老成的孩子,臣妾是看着他在跟前长大的,就跟子安一样,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自是盼着他们都好。陛下,太子这次也是无心之事,看在他这次遭了不少罪的份上,您就饶了他吧。”
延平帝握住钱皇后的手:“皇后,你真是太贤惠了,后宫有你,朕也可放心了。”
三日后,延平帝下了圣旨,狠狠批评了太子一顿,并命其闭门思过一个月,好好反省,又罚了薪俸,处置了太子一系七名官员,这事就作罢了。
太子元气大伤,美名变恶名,而且还损失了不少势力,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保住了储君之位。
但经此一事,太子变得更小心,更多疑,更不安,半夜经常梦到被皇帝废除,惊醒,一整夜都睡不着,大睁着眼到天亮。
过完年,他便瘦了一大圈,精神也不大好,两只眼睛下时常有浓浓的黑眼圈,人看起来也阴森了许多。
袁詹事见此状况,很是担忧,只得从旁鼓励劝说,希望太子能够好好振作起来。
太子沉默了许久,问道:“袁詹事,我已经三十岁了,你说,我能等到那一天吗?”
是哪一天他没明说,但两人心知肚明,皇帝驾崩,他坐上龙椅那一天。只有那时候,他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寝食难安。
袁詹事赶紧安慰他:“殿下,陛下知道了这些都原谅了您,显然还是认可您的,您别胡思乱想,好好当差,尽好本分,就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
太子轻轻点头。
可等他重新上朝时却发现,自己这边被罢黜的官职都落入了晋王的人手中。
而且晋王又重新上朝了,父皇还给其安排了比较重要的差事。
朝堂上,晋王的势力重新占据了上风,直接盖过了他。而且,还有几名当日给他求过情的纯臣也投效了晋王。
一夕之间,又回到了半年多以前,太子再次体会到了被晋王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而上次,他还尚对延平帝有信心。但这次,他抬头看着龙椅上威严的延平帝,心里忽然没底,这个太子真是越做越没有滋味,甚至让他惶恐、惊惧、不安。
太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朝,又怎么下朝的,他一直浑浑噩噩的,回到府中,再次生了病,半夜说胡话都是“父皇,您饶了儿臣”、“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求求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