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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不会说你有太子的消息吧?”小孟瞥了他一眼,“造谣撒谎,可是要挨板子的。”

刚开始也不是没有地痞流氓和无赖跑过来想吃官府的赏银,但后来被证实都是假的后,知府许大人大人也火了,将这些骗子一人打了十个板子,丢在府衙门口,吓得那些再想出馊主意,歪点子弄钱的都退缩了。

他们这也清净了。

不曾想,过了大半年,又来一个找打的。

中年人连忙摇头道:“误会,差爷,如此大的事,小人怎么敢欺骗差爷。小人是苗记商行的管事,前天因为大雾的原因,我们的船队在海上迷了路,饶了一圈,无意中发现雾中有金光闪烁,便去看看,发现那是一座荒凉的海岛。岛上有四名男子,其中一人声称是太子殿下。我家掌柜问了他们的信息,很多都对得上,而且他们还拿出了圣旨。因此我家老爷连忙驾船在泉州靠了岸,让小人来将这事汇报给官府,请府衙派个人去船上看看情况。”

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小孟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相信他,正好李老四回来了,他连忙喊道:“李叔,李叔,这人说发现了太子殿下。”

李老四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中年人一眼,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又是一个想赏银想疯了的?太子都失踪一年了,还能被你找到?赶紧走,再胡说八道,小心打你的板子。”

中年男人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差爷,误会,小人乃是苗记商行的管事,怎么会做出骗银子的事?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任凭差爷处置。还要劳烦差爷通知一声府衙,否则,若是怠慢了太子殿下,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小人主家的船只现在就停靠在泉州,差爷可随时去查看。”

李老四见他就只差赌咒发誓了,终于正视起了这事,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中年男人,男人的衣服八成新,都是棉布,上面没有一寸补丁。这身衣服也能值个上百文,瞧起来是个体面人,应该不是那等骗钱的泼皮无赖。

只是这事太离奇了。

太子都失踪一年了,这又突然冒了出来,真实性大打折扣。

就在李老四纠结不已的时候,一个小商人出城,正好看到他们,顿时眼睛一亮,跑过来套近乎:“哎呀,王管事,您怎么来了?”

李老四看到对方殷勤的态度,抬了抬下巴问道:“其掌柜,你认识?”

其掌柜显然也跟李老四很熟,笑道:“原来是李爷,认识,这是苗记商行的一名管事,小人去广州做买卖的时候有幸见过王管事一面。”

李老四对其掌柜熟得很。对方是泉州的一家布庄的东家,生意不算大,但祖祖辈辈都是泉州本地人。他不可能联合外人作假欺骗自己,否则得罪了府衙和他们这些衙役,其掌柜一家以后在泉州就难混了。

排除了作假的可能,其掌柜对中年人这么殷勤,对方的生意估计做得不小,又有船队,那肯定不缺这点赏银,更没撒谎的必要。莫非还真的找到了那位太子殿下?

李老四心里还是有些存疑,但又怕对方说的是真的,他眼珠子瞄到了旁边傻愣愣的小孟,一个念头涌上了心头,当即推了推小孟说:“快,去府衙禀告大人。”

小孟没多想,拔腿就往城里跑,直奔府衙。

进了衙门就迫不及待地嚷嚷道:“大人,大人,找到太子殿下了,找到太子殿下……”

许正刚审判了一桩案子,身上的官服都没来得及脱下,正准备回后衙歇一歇喝口茶就听到这声音,当即蹙眉:“什么人在外面瞎嚷嚷,带进来。”

衙役赶紧去将小孟拉了进来。

一看到许正坐在堂上,小孟赶紧跪下,激动地说:“大人,太子殿下找到了,找到了……”

许正猛地站了起来,疾步走到小孟身边:“你听谁说的?消息准确吗?”

小孟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还不忘捎上李老四:“李叔让小人回来禀告大人的。”

许正瞥了一眼小孟。小孟年轻不经事,上当受骗的可能性很高,但李老四不一样,他可是衙门的老油条了,没几分把握,不会让小孟回府衙禀告。

这次新冒出来的线索,恐怕有几分真实性。

只是太子都失踪一年了,现在又突然冒了出来,这事未免有些蹊跷。

罢了,是真是假,去看看就知道了。

许正当即命人准备了马车,出城后又让人将王管事叫来,询问道:“你确定是太子殿下?”

王管事连忙行礼:“不敢欺瞒大人,小人虽是来自广州,但不曾见过太子殿下。倒是我家掌柜的,曾远远见过一面太子殿下,他说很像,而且对方还有圣旨。”

许正点头:“上车。”

“啊……”王管事吓了一跳,“这怎么使得,小人卑贱,岂可与大人共乘,小人就在后面跟着!”

许正蹙眉:“上来,本官有话要问你。”

王管事这才局促不安地上了马车,佝偻着背,脑袋还是顶到了马车上。正好车夫驾车出发,马车一晃,他脑袋撞在了马车顶的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坐下!”许正指了指对面的小凳子,然后直接问道,“跟本官说说你们遇到太子殿下的过程,详细点。”

王管事两只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缓缓开了口,开始还有点结巴:“最近海上大雾,前天我们的船只在海上短暂地迷失了方向,看到了一缕金光从浓雾中隐现出来,于是……太子殿下说他们是去年为躲避海盗在海上迷路,误入了那座荒岛上,因为船坏了,没法回到岸上,只能暂时安居在海岛上。他们在岛上建了临时的房子,还用大贝壳树叶收集露珠。小人等上岸时,他们正在用大贝壳煮食物,上面盖了一个贝壳,说是凝聚的水珠就不咸,可真神奇……”

说到最后,他竟夸起了太子一行。

许正悄无声息地观察王管事。他说话的语气诚恳,眼神真挚,叙述事情并不像是背的,找不出作假的痕迹。

他哪里知道苗掌柜为了保住这个秘密,谁都没告诉,一行人中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这次苗掌柜还特意带了一群从未见过刘子岳的伙计。

“太子殿下还好吗?”许正又问。

王管事想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开口:“不……不是特别好,太子殿下的肠胃似是坏了,吃不下多少东西。”

许正点头,这也可以理解,荒岛上食物必然匮乏,真在上面呆一年的时间,肠胃被搞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车厢里陷入了一片安静,这种安静直到马车停在了码头前才被衙役的声音打破。

“大人,码头到了。”

许正下车,望着灰蒙蒙的码头和上面一艘艘的船,问王管事:“你家的船只是哪一艘?”

王管事连忙走到前面领路:“大人请随小的来。”

许正带着衙役走了几百米,来到一艘挂着“苗”字旗帜的三层大船上。

这艘船能载重好几十万斤。这样的商人,必然不可能为了区区赏银,而编出这等弥天大谎。只是太子失踪这么久,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他却突然出现,许正还是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许正踩着艞板踏上了甲板。

苗掌柜闻讯,连忙出来迎接:“草民苗富贵见过许大人。”

许正瞥了他一眼,苗掌柜穿着一身低调的墨绿色绸缎袍子,长得有些胖,脸上挂着生意人的和善笑容。瞧着就是个八面玲珑的,许正没有多言,直奔主题:“殿下呢?”

“殿下安置在一楼的船舱上,大人请随草民来。”苗掌柜将其带到了船舱的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长得黝黑,有些瘦,但看起来很结实的男子。

苗掌柜赶紧为双方介绍:“许大人,这是殿下身边的侍卫裴侍卫,裴侍卫,这是泉州知府许大人,听闻了殿下的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

裴路拱手道:“许大人请稍候,小人去向殿下禀告。”

说完,他推门进去,过了一会儿拉开门,邀请许正进去。

许正进去便见到床上躺着个有点瘦的青年,青年的皮肤有点黑,手指上还有一些茧子和细碎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了,有些还是新鲜的。

青年的精神状态似是不大好,病恹恹的,紧闭着双眼,眉眼精致,听到响动,他缓缓睁开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看向许正:“许大人来了?裴路,将圣旨给许大人过目。”

许正连忙接过圣旨。

圣旨上沾染了一些污泥,看起来有点陈旧,边缘还起了点毛边,似是有人常年抚摸。他展开圣旨,仔细看了一遍,那大印是真真切切的,做不得假。

许正心里不由得相信了七八分。

他连忙行礼:“臣泉州知府许正见过太子殿下。臣救驾来迟,让殿下受了不少罪,请殿下责罚。”

刘子岳当然不可能罚他:“许大人言重了,我有此一劫,乃是因海盗而起,与大人有何关系。大人不必自责,今日召见大人,实乃船家对我的身份存疑,因此烦请许大人做个见证。此外,我还想请许大人帮个忙。”

许正心里很多个念头翻涌,嘴上却恭敬地说:“殿下请讲。”

刘子岳按住腹部说:“我这身体不大好,不宜长途跋涉,需得回广州修养一段时间。但我身边如今只剩了三个侍卫,劳烦许大人安排几个衙役随行护送我去广州。”

许正原先还有一点怀疑刘子岳会不会是骗子,不是骗他,而是想骗苗家这个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