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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资成功运送到目的地,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再加上前田月对谢迟的几天监视,并无异常,让藤田清野放下心来。

事实上,那天谢迟根本没有将那条情报传递出去,距离上次刺杀行动时间太接近,她怕藤田清野怀疑,况且那批物资量并不大,不值得她增加暴露的几率。

就在藤田清野彻底打消对她怀疑的时候,前田月前来与他见面,还带来了一包药渣和一张药方,他说:“谢小姐昨天一早去看了中医,然后又去买了些食材,直到今天上午才出门,将这包残渣扔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我将这些捡了回来,去药铺询问,其中多味都是安胎的草药。”

话一出,藤田清野怔住了,随即他又笑道:“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怀孕呢,不会的。”他的笑容渐渐消失,“或许是阿如。”

前田月看他的表情,隐约明白些什么,低着头没敢说话。

藤田清野傻坐了许久,忽然站起来拽住前田月的衣领,“一定是你搞错了!”

前田月被他勒到红脖子,“我可以把那个中医带来。”

藤田目光急剧晃荡着,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猛地推开他,“去,立刻!”

藤田清野没让前田月将大夫带到司令部来,那样太招摇,他在附近的一个茶馆等着。

他心爱的女人怀孕了,并且已经三个多月。

这个消息对藤田清野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他宁愿谢迟是个敌军派来的间谍,宁愿她只是利用自己的身份,为国效力。

他没有预料中的暴怒,没有杀了这医生灭口,而且让前田月将人安全送回去,等谢迟再去开药的时候,把安胎药换成打胎药。

他在茶馆冷静了一下午,晚上亲自开车去接谢迟。还为她买了束黄玫瑰。

谢迟正在为一个女人量身,藤田清野坐在角落看她。张冶从外面回来,与他打了个招呼,“藤田先生。”

藤田清野微笑点头。

张冶从谢迟旁边走过去,到柜台边拿了个鸡毛毯子,“这么大束花,漂亮啊。”

会是他吗?

藤田清野打量着他,格子衫,黄马甲,灰裤子,磨损严重的短马靴,头发乱糟糟的,指缝里夹着黑乎乎的东西。她不会看上这么马虎的人。

谢迟放下尺,朝他看过来,藤田清野与她相视一笑。等她忙完,藤田清野要带她去吃晚餐,他第一次没有征求谢迟的意见,驱车直达一家日料馆。

藤田清野点了许多腥物,此时的谢迟对味道特别敏感,光是闻着都觉得受不了,只能一直吃水煮菜和饭团。藤田清野夹了块蘸好料的生鱼片递到她嘴边,“尝尝。”

为了迎合他,从前谢迟经常跟他来吃这些,尽管她很不喜欢。她看着藤田清野的笑脸,怕他生疑,张开嘴吃下去,她强忍着恶心,艰难地咽下。

藤田清野又夹了一块过来,“很不错吧。”

“嗯。”谢迟抵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他笑着将一盘蛤蜊推到她面前,“多吃点。”

“谢谢。”

藤田清野倒上一杯清酒,边喝边看她,“好久没去骑马了,要不要明天去放松一下,最近你一直在店里忙,我都没怎么见你。”

“有个加急的订单,明天要做好送过去。”

“那么就后天吧。”

“好。”

谢迟快吐了,她掐着大腿,不敢细嚼,囫囵咽下嘴里的东西,夹了几片黄瓜吃下去。

藤田清野为她倒上酒,“等会要不要去看个电影?有个新上映的片子。”

“好啊。”

是个英国的爱情片,有些枯燥,谢迟没心情认真观看,过去几分钟便开始无尽的走神,直到影片结束。

送她回家的路上,藤田清野不停地与她谈论电影里的女主角,谢迟只言片语地与他搭话,只想尽快回到家里。

藤田清野送她到门口,谢迟转身对他道:“今天玩到这么晚,回去早点休息。”

他牵着她的手,细量她的表情,“我能在你这过夜吗?”

“不太好吧,别人会说闲话。”

藤田清野笑着放开她,“你也早点休息。”

“嗯,再见。”

……

藤田清野没有回家,他去对面前田月租的公寓待了一夜。往后的两夜,他都一直在这守着,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来往。谢迟每天回家后不久便熄灯睡觉了。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深夜。

他快到藤田清野连他怎么上去的都没看清楚,就见一道黑影两下爬上了树,嗖的跳进了她的窗户。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窒住了,仿佛脖子上被缠了无数道纤细的麻绳,总在濒死之际忽然松开,刚要活过来,又被紧紧勒住,无休无止……

谢迟没有主动找何沣,一方面不大好联系,另一方面怕他担心。前天组织下达命令,让他们刺杀从南京来上海参加会议的日方三名要员,并窃取会议纲要。谢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必须得完成任务,再告诉何沣这件事情,然后安心地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何沣是来给她送荔枝的,他又叫人送了一批过来。

他刚放下荔枝,就来缠着谢迟。

她被磨蹭的痒痒,抵着他的脸笑道:“你就是来干这事的吧,还打着荔枝的幌子。”

“好想你。”何沣抱着她的脖子亲吻,“想死你了。”

谢迟不舍地推开他,“不要,身体不舒服。”

何沣眼里的欲望降下半分,“哪里不舒服?”

“肚子。”

“吃坏东西了?”

“没有。”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腹部,“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何沣手伸进衣服隔层为她按揉。

谢迟覆上他的手,“轻一点。”

他收些力,“这样?”

“嗯。”

何沣见她笑容不止,“什么事这么开心?”

谢迟搂住他的脖子,“我给你生孩子吧。就叫你起的那个名字,男孩何山,女孩何海。”

何沣坏笑起来,“想要孩子?”他手往上移,“那我今晚加把劲。”

“别闹。”谢迟扯下他的手,“继续按。”

何沣轻挑眉梢,“好,继续。”

谢迟看着他委屈的小表情,“过几天是你的生日。”

“要送我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

“想要和平,和你。”

“都会有的。”

何沣俯脸吻她,谢迟咬住他的嘴唇,不清不楚地嘟囔着,“我要吃荔枝,去给我剥荔枝。”

何沣吮了下她的嘴唇,“那你得先松开我。”

谢迟松松牙,何沣朝她的锁骨亲过去,谢迟翻身滚到床边,“荔枝。”

何沣抓了抓头发,懒洋洋地起身,“等着。”

他悄声出去,将荔枝放进一个小盆里端进来,抬手指着她道:“你今天不吃完不许睡。”

谢迟抱着枕头坐在床边看他,“好啊。”

荔枝吃掉一半,谢迟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何沣将她抱到床头小心放下,盖好被子。他蹲在床边看她的睡颜。最后轻轻吻了下她的头发,才不舍地离去。

……

屋里亮着光,窗帘没有完全闭合,留有一道蜿蜒的缝隙。藤田清野立在窗前,一条细光打在他脸上,将这张苍白的脸分割开,看上去既惨烈又凄美。

他的睫毛轻颤着,眼里阴沉的像无尽的深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黑暗的方格,等待着那个男人离开那里。

十分钟,二十分钟,四十分钟,六十分钟,八十分钟。

八十三分钟。

何沣从原路跳了出来,身形敏捷地往南边跑去,很快便没了影。

藤田清野望着黑漆漆的路口,在想这八十三分钟发生了什么事。

他忽然冷笑一声,回想着过去重重。第一次见、骑马、吃饭、办公室,以及那天她忽然出现在宴会,同他站在一起。

早该发现的。

他走进卫生间,用凉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细细水流不够,他放了一浴缸的冷水,整个人栽了进去。

藤田清野湿着衣服,恍若幽灵在空荡的街上游窜。

浑浑噩噩地来到一家不大的歌舞厅门口,他站在外头看着里头暧昧的灯光,被一个舞女拉了进去。

这个点只有这里这么热闹了。

见这位客人气宇不凡,管事的叫上几个姑娘来陪他。

藤田清野看着一排女人,有的穿洋装,有的穿旗袍,有的穿短衫长裙,皆浓妆艳抹,他盯着最边上穿红色裙子的女人,“你,过来。”

女人高兴地迎上来,与他说了几句话,便直接领着人上二楼。

走廊又长又暗,像通往地狱的路,他满脑子都是谢迟与小池泷二在一起的画面。

他看着走在前头的女人,忽然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拖进房间扔在了床上,他不想看到她的脸,将她翻了个身。他觉得身体憋着巨大的能量,迫不及待地要抒发出去,可就在刚刚进入的瞬间,又回归从前的虚张声势。

他大喘着气,惶惶退出来,慌乱地理好衣服。女人翻了个身半躺在床上,忽然掩面笑了一下。

藤田清野手指在发颤,正在扣皮带,听见这一声笑,忽然抬头看她,“你笑什么?”

女人坐起来,覆上他的手臂安慰,“没事的。”

“我问你笑什么?”

“我没有。”

“骗我。”他忽然掐住她的脖子,少有的怒目圆睁,压抑地质问,“为什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