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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裴叔叔’这三个?字,裴行之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多久,多久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他,他还活着?”裴行之的声音轻如蚊蚁。

“裴叔叔还活着,我下乡前不久,我父亲托关系打听到了?裴叔叔的下落。”孙雅婷说着,四周巡视了?一眼?,上前一步凑到裴行之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裴行之眉头拧紧,听清楚后就往后退了?一步,“注意分寸,我是结了?婚的人。”

孙雅婷气?得咬牙,“行,我记住了?。”下次再靠近裴行之,她就是狗。

最主要的事情说完,孙雅婷也没了?跟裴行之继续叙旧的打算。就这么一会儿的相处,已经打破了?孙雅婷对裴行之曾经的滤镜。

孙雅婷离开后,裴行之再原地待了?一会儿,也转身离开了?。

“哐当——”

江武从墙后出来,嘴里发?出啧啧地声音,看着裴行之的背影,环胸哼笑,“裴行之啊裴行之,这回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吧。”

孤男寡女,一个?已婚,一个?未婚,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还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江武挑眉,觉得裴行之肯定跟这个?新?来的女知青在私底下勾搭。

胆子够大啊,在丈母娘家门口就敢跟其他女人凑那么近,哼,看他怎么拿捏裴行之。

吹了?一声口哨,江武向?家里走去?,今天大哥江文要回来,他娘准备了?好?多肉菜,早点回家吃饭,明天就是他们江家出风头的日子。

晚上,孟家人正在吃饭,突然急促地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刘成根的焦急喊声。

“老孟,老孟快出来,出大事了??”

孟爱国与孟延春对视一眼?,同时放下碗筷,“我先?出去?一趟,你们先?吃。”

孟延春:“爹,我跟你一起。”

裴行之站起来,“爸,我们一起去?吧,有个?照应。”

孟爱国点头,都是成了?家的男人,也该学着担事,没有拒绝裴行之。

孟晚秋心神一跳,起身:“爹,我也要”去?。

“你闭嘴。”

“小晚坐下。”

“不行。”

不知道几重奏,孟晚秋刚开口就被家里人一齐反对,她也被裴行之按回座位上,“乖,在家里等我们。”

孟晚秋蹙眉,不赞同地看着裴行之,他明明知道她的实力。

裴行之摇摇头,跟上了?孟爱国。

孟晚秋一边嘴巴气?得鼓起,瞪着裴行之的背影。

“好?了?小晚,不要去?给行之他们添麻烦。”大家长孟奶奶发?话,孟晚秋只好?回到座位上。

“发?生了?什么事?”孟爱国问刘成根。

刘成根气?喘吁吁,“还不是江河往农场借收割机那事,今天下午江河的大儿子江文不是把农场的收割机开到村口停着嘛,然后就回家吃饭去?了?,江武说想学怎么开收割机,江文就带他过去?了?,结果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收割机上弄什么。”

江武当时就是一声呵斥,对方听到有人来,直接用石头砸了?操作台,然后人就跑到了?,江文连忙叫江武追人,自己跑去?查看收割机的情况。

发?现操作台上面的操作杆直接断了?,江文又试着用启动收割机,而收割机完全?没有反应。

江武人高马大的,差点没追上干坏事的那个?家伙。只不过那人对附近的路不熟,还是被江武逮到,江武把人带了?回来,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个?哑巴。

什么都问不出来,收割机被弄坏是大事,江文心急如焚,江河才通知了?孟爱国等人。

“这可怎么办啊?收割机刚到我们村就被人弄坏,不会让咱们赔吧?”刘成根苦着脸问江文。

江文面色铁青,坐在江家门口的凳子上,一声不吭。

江河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平时不怎么抽烟的他,此时闷声一口接一口抽着旱烟。

孟爱国叹了?一口气?,看向?江文,“江文,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江文抬头,眼?里全?是阴霾,仔细想了?想,“没有。”看不惯他的只有姚进,但是他清楚对方为人,对方把收割机看得很重要,不可能做出这种下作的事。

孟爱国眉心紧蹙,扭头看向?跟哑巴说话的裴行之,“问出来什么了?吗?”

裴行之小时候学过一阵子手语,能进行简单的对话,就顺势应下与哑巴沟通的任务。

听到孟爱国的话,裴行之摇摇头,“他什么也不肯说。”

孟爱国走到哑巴面前,打量了?一下他,简陋的草鞋破了?,露出一直漆黑的脚趾,指甲缝全?是污垢。

衣衫褴褛,补丁连着补丁,裤腿短了?一截,露出了?枯瘦的小腿,身上也瘦骨嶙峋的,如果不是那张脸还算干净,他还以为是对方是个?乞丐。

哑巴的脚跟手都被绑了?起来,缩在院子的一角,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孟爱国一眼?,又垂了?下去?,整个?人一动不动,连胸膛的起伏都很轻微。

经过以往的经验,孟爱国不难猜出对方定是受了?他人的指使。

按理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孟爱国应该马上报警才对,可是看到这样的罪魁祸首,他实在于心不忍。

他不怕坏人穷凶极恶,就怕坏人是个?苦命人。

旁边的江武死死地盯着哑巴,突然走过来狠狠踢了?他一脚,哑巴闷哼一声,把头埋进膝盖里。

“江武,住手!”

“江武!”

孟延春上前拦住江武,孟爱国厉声呵斥。

“你打他干什么,他又不会说话?”刘成根无奈摊手。

江河跟江文在冷眼?旁观,如果打死哑巴能让收割机复原的话,相信两人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只是打人并没有用。

“放开我。”江武挣脱孟延春的束缚,面目狰狞:“哑巴,说不定是装的?我把他打个?半死,看他说不说?”

见江武说不动,孟爱国转头冷眼?看向?江河。

江河抖了?抖烟灰,“行了?,小武,别打了?。”现在还要孟爱国帮忙想办法,暂时听他的。

听到江河发?话,江武才愤愤不平地停下来。

孟爱国揉揉胀痛的眉心,继续问江文:“江文,你们农场有修理收割机的师傅吗?修理的费用我们村自己负责?”

江文眉毛拧紧,“没有,修理师在别的省市,传消息过去?,往返一次起码得一个?月。可一个?星期后,我就必须把收割机带走,时间?不够。”

“不行,不能告诉农场。”江河突然说道。

江文好?不容易借来收割机,结果却?在他手上坏掉了?,虽然不是江文的主要责任,但是回去?之后肯定免不了?受到处罚,江河把大儿子的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怎么可能让江文被这事牵连。

江文脸色更阴沉了?,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

刘成根烦躁地挠挠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我看,咱们还是报警吧,叫警察来处理,不能什么结果都让我们村承担吧。”

听见报警,角落里的哑巴动了?动,又瞬间?安静下来。

裴行之注意到这一幕,想到刚才看到收割机的情况,心里隐隐冒出一个?想法。

孟爱国也很无奈,瞅了?一眼?哑巴,走到对方面前,蹲了?下去?,“孩子,我不知道你是受到了?谁的指使,但是这件事情很严重,你惹了?很大的麻烦。如果你能带我找到真凶,我可以帮你争取到宽大处理,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只能把你送到警察局,让警察来处理了?。”

哑巴抬眼?望着孟爱国,又低下了?头,还是不肯配合。

江武看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想收拾他,“你个?杂碎,好?话赖话不听是吧,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

哑巴下意识抱紧了?身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我应该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