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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凡渡简直是受宠若惊,惊到不敢说话,沉默了足足三秒钟,才开口:“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当然是感谢你四百块钱的赞助费。

但是,沈念星肯定不能说实话。

所以,她的回答是:“今天是咱们俩第一天合租的日子,我肯定要向你表达我的友好呀,不然你总觉得我在坑你。”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周凡渡肯定相信,但是从沈念星嘴里说出来,他就有点儿分不清虚实了。

沈念星看出了他的紧张,没好气地说了句:“真没坑你,饭就在锅里,不信你自己去看。”说完,便不再理会周凡渡了,继续学习。

周凡渡半信半疑地去了厨房,还真的在操作台上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电磁炉以及锅中的炒米。

米粒金灿灿的,其中还点缀着红色的火腿丁和翠绿色的黄瓜丁,看起来挺有食欲。

周凡渡突然就开始饿了。他虽然从来没有下过厨房,但电磁炉还是会用的。加热完毕,他将炒米盛进了白瓷碗中,又从崭新的筷桶中抽出了一双筷子,夹起一口饭尝了尝,出乎预料的好吃。

他端着饭碗走出了厨房,好奇地问了沈念星一句:“你还会做饭呢?”

沈念星回答:“跟我姥爷学的。”沈老爷子退休之后的最大爱好就是下厨做饭,她经常给老爷子打下手,久而久之就学会了。随后,沈念星又反过来问了周凡渡一句:“好吃么?”

周凡渡倒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特别好吃。”

对会做饭的人来说,最大的夸奖莫过于食客的一声“好吃”,更何况周凡渡还用了“特别”这俩字,夸得沈念星的心里美滋滋的。她的唇角一下子就扬了起来:“算你有品位。”

周凡渡也笑了。随后,他盘着腿坐在了床上,端着碗吃炒米。

沈念星又写了几道题,然后,忍无可忍地看向了周凡渡。

周凡渡吃相挺好,也没有声音,但是——

“你非得看着我吃么?”沈念星拧着眉头,不满地说。

周凡渡:“整间屋子里面,除了我以外,只有你一个活物,我不看你看谁?”

沈念星:“……”

这是什么歪理?

就在她正准备和周凡渡唇枪舌战的时候,天花板忽然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同时还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沉重的大件家具被砸在地上的感觉。紧接着,又从楼上传来了一对男女扯着嗓子的对骂声,骂得又急又怒,水火不容。

沈念星和周凡渡同时一愣,又同时抬头,看向了天花板。

女人嗓门尖细,骂声又大又凌厉——

“你就是个狗娘养的窝囊废!我当初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你就不像是个男人!哪有男人像你一样没出息!”

“我死了你就高兴了!我死了就没人管你了!”

男人咆哮着还嘴:“你少说这种话,小李家孩子住院了,大家都在筹钱,酬不到钱孩子就要死!”

女人继续骂:“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你自己都快吃不起饭了,还往外借?打肿脸充胖子!没脑子的蠢东西!”

男人又还了几句嘴,女人还是不停地骂。期间还不停地夹杂着摔东西、砸物件的声音。听得沈念星和周凡渡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眨眼睛都眨得心惊胆战。

男人的嘴比女人的笨,明显骂不过女人,渐渐没了声音,任凭女人辱骂。但就在突然间,女人却惨叫了一声,继而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哀嚎大骂:“孙吉生你就不是个人,王八蛋!有种你就打死我!”

男人怒吼着咆哮:“臭娘儿们!我就是要打死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念星和周凡渡甚至都听到了男人挥拳和拳拳到肉的声音。女人一直在撕心裂肺地哭喊、叫骂。男人在和她对骂,狠戾十足,边骂边打。

从某个瞬间开始,女人的哭声和骂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也不知道是男人停手了还是女人要被打死了。

周凡渡迅速下了床,将手中的饭碗放到了书桌上。沈念星猜出来了他准备去干什么,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随后,两人一起冲去了一楼。周凡渡用力地敲响101室的房门的时候,沈念星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模式——凡事都要长个心眼,劝架救人也一样。

敲了好长时间,这家人都不开门,要不是屋子里面一直有哭声和骂声传出,周凡渡和沈念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敲错门了。

后来,101没开门,隔壁102的却把门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门里面探出来了半个身子,一脸无奈地劝说他俩:“回去吧,别敲了,没用。他家天天这样,一到半夜就又打又骂又哭嚷,报警都没用。”

沈念星和周凡渡到底还都是尚未走出校园的学生,听完老太太的话后,一个比一个震惊——

“天天这样?”沈念星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太太,“天天吵架、打架?”

老太太叹息说:“可不是么,吵得人睡不着觉。”

周凡渡:“报警为什么没用?那女的都快被打死了。”

老太太:“打不死。她就是喊得声音大。”

周凡渡:“……”

沈念星又问:“扰民警察也不管吗?”

老太太一脸愁苦:“警察也管不了家务事儿啊。警察来了好几次,那女的都不让警察进家门。”老太太又叹了口气,“这家的女人,特别厉害,泼劲儿上来警察都敢挠。”

周凡渡:“……”

沈念星:“……”

这是什么人间离谱?

就在这时,101的房门忽然打开了,下一秒,女人的刻薄叫骂声就从门里传了出来:“哪个老不死的大半夜在背后嚼人舌根子?”

102的老太太见状赶紧将身子缩了回去,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家的房门。

101的女主人是个高个子,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睡裙,四十出头的模样,皮色偏黄,烫了一头紫色的卷发,眼型细长,颧骨高耸,唇角下扬,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她的眼眶和唇角边还带着刚刚被打出来的乌青,眼神却凌厉十足。打开房门后,她看到沈念星在举着手机录像,神色一变,立即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一把打掉了沈念星的手机,紧接着就要去抓她的头发:“小贱人你想干什么?来你姑奶奶家门口录像了?”

沈念星哪见过这架势,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周凡渡反应的挺快,立即把那女的推开了,然后挡在了沈念星的身前,脸色阴沉地伸手指着女人的鼻尖,厉声警告她:“你敢再动她一下试试?”

女人被推到了楼梯上,被栏杆撞了一下后腰,下一秒,她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呼号:“孙吉生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老婆都被人打了,你还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

没过多久,一个仅穿着黑色裤衩的中年男人就从101室冲了出来,手里还抄着擀面杖,红着眼,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朝着周凡渡冲了过去,如一头愤怒的牛犊似的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沈念星想要去帮周凡渡,却被那个女人抓住了头发,女人依旧是骂骂咧咧:“小贱人看我打不死你!”

沈念星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然后,就和这女人扭打在了一起,边打边对骂。

十分钟后,两辆警车停在了幸福门小区27号楼门口,四位参与打架斗殴的当事人,一起被带上了警车,拉去了派出所,关进了临时留置室里。

凌晨十二点的临时留置室内不是一般的热闹,吸毒的、赌博的、打架斗殴的齐聚一堂。

沈念星和周凡渡以及101室的那对夫妻被关进去后,依旧是彼此看不顺眼。虽然打是不敢再打了,也打不着了,成双成对地被分开关在了两个隔间里,但还是在隔着栏杆对骂。值班警察训了他们四个好几遍都没什么效果没。最后里面围着一圈的吸毒的和赌博的看不下去了,开始轮番上阵给他们四个劝架,叽叽喳喳地劝得值班警察的脑袋都是大的,还挺滑稽:吸毒的和赌博的,都自身难保了,还给人家劝架……

突然间,留置室的大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位身穿制服的中年男警察。值班的年轻小警察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去迎接那位男警察。

男警察走到了小警察的面前,悄声说了句:“贺队马上就到,来这儿提个人,你准备一下。”

“贺队”不仅是东辅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还是整个东辅市的警界传奇。小警察的眼睛当即就亮了,忙不迭地点头:“好!我知道了!李所您放心,我绝对不会给咱们所丢人!”

李所:“你知道提谁么?”

小警察摇头:“不知道。”

李所:“不知道你激动什么?”

小警察依旧很激动:“那可是贺队呀,我们上学的时候教学案例都是他,特种兵出身,孤身去卧底,后来转行当刑警,又屡破奇案,谁见了不激动?”

李所笑了一下:“也是。”

小警察又问:“贺队来提谁?”

李所:“我也不知道。听说他刚从A市回来,下了高铁就往咱们这里赶了,我也是刚接到通知。”

“哦。”

李所离开后,小警察看了一眼后面的留置室,清了清嗓子,厉声喝道:“都别吵了,犯了事儿不知道反思,来到派出所里面还吵架,像什么话?”

他身上那身警服到底是有些威严的,一嗓子过后,乱哄哄的留置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沈念星也不再和那个不讲道理的泼妇吵架了,沉着脸靠在了栏杆旁边的墙壁上,抱着胳膊生闷气——手机也被没收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当初我们俩就不应该担心你被打死,更不应该上楼劝架!

她的右脸上还挂着被那个女人挠出来的三条血道子。

周凡渡心疼地问了句:“脸疼不疼?”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沈念星突然就委屈了起来:“怎么不疼呀?我还担心留疤呢!”

“不可能!”周凡渡斩钉截铁地说,“伤口不深,过几天就好了。”

沈念星依旧气呼呼的,嘟着嘴,愤然不平地说:“这个女人真是好歹毒的心,竟然抓我的脸!”

周凡渡想笑又不敢笑:“你那么厉害,还能让她得手?”

沈念星没好气:“我总不能和她玩真的吧?那我一拳就把她打死了!”又瞪着周凡渡说,“你不也是么?嘴角都被打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