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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琳琳的心脏猛然一缩,如同被刀割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汹涌激荡的情绪如决堤洪水般从这条口子里冲了出来。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泪流满面地看着陈知予,身体越发颤抖,如同被扔进了虎穴。

突然间,她趁着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时刻,拔腿朝着陈知予冲了过去,如同一头忽然发了疯的牛似的冲到了陈知予的身边,张口咬住了她的耳朵。

负责羁押她的两位警察立即去抓她。

陈知予也是猝不及防,一直下就被刘琳琳撞到了墙上,但是却没躲避,也没暴怒,神色中仅剩下了震惊与呆滞,不是因为被吓到了,而是因为刘琳琳刚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离开傅云潭。”

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一切。

是傅云潭指使她这么干的。

至于他是怎么要挟的刘琳琳,答案也很简单:陈朝辉的命。

刘琳琳很快被两位警察押走了,陈知予却依旧呆滞在原地,她身后的那位戴着眼镜的小警察好心慰问了她一句:“你没事吧?”

陈知予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她抬步朝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室外的天色还是黑的,陈知予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一走进公安局的大厅,就看到了季疏白。

在季疏白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男人中等身材,五官方正,气质沉稳严肃,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在大厅的另外一侧,她看到了傅云潭。

咬牙强忍着,她才忍住了去给他一拳的冲动。

陈知予出现后,季疏白和傅云潭同时朝她走了过去。

陈知予只是淡淡地扫了傅云潭一眼,就干脆利落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朝着季疏白走了过去。

她刚想开口询问他一些事情,季疏白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问什么一样,在她问问题之前开了口:“别担心,我已经把他们三个安顿好了,一会儿就带你见他们。”

南桥被查封了,三人组也没办法继续住在里面,所以陈知予一直在担心他们三个会流落街头,甚至都已经脑补出了这三个人在深冬的寒夜中抱着铺盖卷被刺骨寒风吹的瑟瑟发抖的可怜样了。

傅云潭毁掉的不只是南桥,更是他们守护了多年的家。

只要一想到这里,陈知予就越发的痛恨傅云潭,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人活于世,皆有底线,陈知予的底线就是南桥,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哪怕傅云潭救了她一命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挑衅她的底线。

南桥比她的命还重要。

幸好,她还有季疏白。

听闻季疏白的话后,陈知予长舒一口气,然后认真地对他说了声:“谢谢你呀。”

她是真的很感激他。

他包容她,理解她,并且热爱着她所热爱的一切。

他确实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季疏白没想到她会对他说谢谢。

混蛋忽然正经起来,还令他有些不习惯。

无奈一笑,他回道:“不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然后他牵起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走,我带你回家。”

陈知予才刚跟着季疏白朝着门口了一步,傅云潭就追了上来,并喊住了她:“知予。”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怒意,因为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对他熟视无睹,更没想到她会毫无犹豫地走向了季疏白。

陈知予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十分冷静地说道:“先出去,我们出去说。”

她的态度很强硬,傅云潭只好照做。

一行人一走出公安局的大门,陈知予就松开了季疏白的手,然后快步朝着傅云潭走了过去,挥手就是一拳,狠狠地捶在了傅云潭的脸上。

傅云潭猝不及防,脚步趔趄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陈知予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傅云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救了我一命就变成了掌控我人生的神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权利去动我的酒吧?”

傅云潭浑身一僵,瞬间就明白了,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只是不想让她一辈子都困在那个小酒吧里面。

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是桀骜少年臣,她的人生与世界应该是宽广的,不应该画地为牢,更不应该自砍羽翼去禁锢自己的人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是为了你好。”

陈知予已经快气炸了,气到浑身都在发抖。

但是季疏白却没有上前替她助阵,因为他了解她——她自己的架,必须自己打,谁插手谁遭殃。

更何况,从傅云潭说出“我是为了你好”的这一刻起,他就明白,傅云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陈孔雀的人生,只能由她自己去主宰,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去左右她的人生——所以他没有必要再去动手鞭尸,静待花开就好。

季少爷将双手插进了黑色呢子大衣的兜里,身姿笔挺、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与自家的法务部长一同,赏心悦目地看着自己的老婆,期待着她的优秀发挥。

可能是担心会被殃及池鱼,他又往后退了一步,给自己老婆留出更大的场地去发飙。

法务部长见状,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不清楚季总为什么不去帮自己的女朋友,但是他能感觉到,季总的心情不错,像是赢了一场不战而胜的战役。

陈知予都被傅云潭气笑了,笑容中尽是鄙夷与嘲讽:“你说你是为了我好?你算老几啊就敢这么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的只有我爹妈和我哥,但他们全死光了,所以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对我指手画脚,你明白吗?”她又冷笑了一下,毫不留情地说道,“傅云潭,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那个你没得到的陈家姑娘,但是陈家姑娘在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我也不可能再变回去,你死了那条心吧!”

傅云潭眉头紧促,极力解释:“我没有想让你再变回去,我只是想让你越变越好!”

陈知予:“我现在就很好,还有,我过得好与坏不需要你去评论,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你!”她面色冷峻地直视着傅云潭的双目,决然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一点也不爱你,从十年前开始我就不爱你了,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我恳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多看你一眼,我心里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就脏了一分,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变成一个自负的傻逼,就像你不想看到陈家姑娘变成地痞流氓一样,你明白么?”

她不希望,曾经惊艳了自己时光的少年,变成一个令她厌恶的蠢货。

就像是他不希望,曾经惊艳了他青春年少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浑身上下沾满了世俗气的混蛋。

他们是彼此的青春,却抵不过时间的消磨。

要么怎么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十年,她与他都变了,与其互相折磨,互相厌恶,互相看不顺眼,不如今生再也不见。

在心头保留一份美好回忆,总比这份回忆被现实一点点的消磨光强。

更重要的事,如果记忆里的那个人,变成了一个令自己厌恶的傻逼,那么她也会怀疑当初的自己,是不是瞎了眼。

无论是为了自己好还是对方好,都应该在适当的时候,干脆利落地说再见。

言毕,陈知予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季疏白,无论是身影还是步伐,都如出一辙的决绝。

十年前的那个陈家姑娘,会选择惊艳了自己的时光的少年。

但是现在的陈知予,需要的是治愈她一生的季疏白。

傅云潭面无血色地僵在了原地,怔怔地望着陈知予渐行渐远的背影,逐渐红了眼眶。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却倏尔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自嘲,又带着释然。

或许,她说得对。

他不应该再对她苦苦相逼,与她保持一份距离,才能让他爱了多年的那个女孩,永远地活在自己的心中,也能为彼此的青春,留下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