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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点儿霸总的感觉了。

就连他身上穿着的那套松松垮垮的病号服似乎也变成了整洁笔挺的西装。

陶桃不得不承认,这个骗人精认真工作的模样,很有魅力。

她不想打扰他工作,特意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另外一张床的床边,弯腰从地上拿起来了另外一张小桌板。

她也要学习了。

女儿上了幼儿园,她就有不用再时时刻刻地照顾孩子了,时间相对来说自由了不少,所以她想考一个研究生。

其实上大学的时候她就想继续读研究生,甚至已经争取到了保研的名额,但是临近毕业的时候,奶奶却突发重病,她不得不放弃保研的资格,回到云山照顾奶奶、赚钱给奶奶治病。

后来奶奶离世,她想过继续考研或者考招教,但是却怀孕了,于是继续读书的计划再一次的被搁浅了。

不过她一直没有放弃继续读书的想法,从半年前起她就开始重新计划着考研究生了,每天中午趁着女儿睡觉的时候查资料、浏览东辅市内各大高校的研究生招生简章、选择合适自己的专业。

她本科是在东辅大学读的化学专业。大学四年,她几乎每学期期末考试都是专业第一,最差的一回也没出前三名。

那时她努力学习的动力有三个,一是为了奖学金,二是为了奶奶,三是为了苏晏。

东辅大学每学年设置的奖学金很丰厚,一笔奖学金足够她一年的开销了。对于她这种家境贫寒的学生来说,这笔钱真的很重要。

奶奶养育她不容易,她想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为她创造安逸舒适的晚年生活,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苏晏是她的目标,她整个青春期都在追随着他的脚步。他读大学期间,每回考试都是专业第一,她努力地让自己和他变得一样优秀。

在这三种动力的趋势下,她变成了一个学霸。

然而四年已过,今非昔比,学霸变成了废柴,原来牢记在脑中的知识也早就还给了老师,想要继续考化学专业的研究生是不可能了。

查了好多资料之后,她决定考东辅大学的学前教育专业的研究生,考专硕,读在职研究生——女儿还小,她还需要继续赚钱,所以没办法读全职研究生。

在东辅大放暑假之前她就已经去学校书店买好了考研需要的专业资料,只等着九月份女儿开学。

这回她考研究生的动力不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这四年来,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没有人会永远地陪伴着她,能让她永远依靠的人只有自己——这是生活教会她的最深刻的一条道理。

所以她需要摆脱内心的软弱与脆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优秀,坚强且独立地活下去。

上大学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单亲妈妈,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家小超市的老板娘,变成了廉价劳动力。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真是一点也没用上。

但是生活没有给她别的选择。

孩子三岁之前是最难照顾的时候,时时刻刻离不开人,又没有人帮她带孩子,只能她自己带,开小超市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她终于熬过了最难的三年,终于可以放手规划自己的人生了。

她计划先考研,然后半工半读研究生,等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其实她还是想继续当老师,因为这是她父母热爱了一生的职业,她想继承他们的这份热爱。

小桌板的四条腿上安装了弹簧扣,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将四条腿折叠起来,用的时候再打开。

为了不打扰程季恒工作,陶桃的动作很轻,但是弹簧扣弹出的时候还是发出了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显得特别清脆。

程季恒倏尔扭头,终于注意到了陶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陶桃索性放开了手脚,一边动作麻利地架小桌板一边说道:“刚回来。”

程季恒追问:“你走的时候她还哭么?”

“怎么不哭。”提起这事陶桃就来气,瞪着他说道,“我让你劝她乖乖上幼儿园,你是怎么劝的?”

程季恒立即解释:“孩子都哭成那样了,还哭着喊着让我救她,我能怎么办?我也是情不自禁。”

陶桃没好气:“好人都让你当了,坏人留给我做呗?”她打开了书包,从包里拿出来了文具和课本,最上面的一本是考研英语,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对程季恒说道,“你能给她找一个英语老师么?或者是辅导机构。我看人家别的小朋友都会说英语,只有我们小奶糕不会。”

她对程季恒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她心里清楚程季恒一定会给孩子找到最好的老师。

她不得不承认,在对孩子的教育和物质资源的提供上,自己比不过程季恒。

程季恒感觉到了她的着急,温声安抚道:“放心吧,已经联系好了,周六上午十点你直接带着她去上课就行。”

陶桃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安排好了,同时也有些动容。

他确实很细心,考虑的也周全,是真的在乎小奶糕。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他对自己好不好了,只在乎他对小奶糕好不好。

她也不需要她对他好,但是小奶糕需要爸爸的爱。

只要他爱小奶糕就行。

想了想,她很认真地对他说了句:“谢谢你。”顿了下语气,她又补充了一句,“幼儿园的事情也谢谢你。”

程季恒愣住了,没想到她会对他说谢谢。

他感觉到了她的客气,也感觉到了疏离。

她依旧把他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把他当成一个外人。

他不喜欢这样,也接受不了被她当成外人。

“为什么要谢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理所应当地说道,“我是她的爸爸。”

陶桃垂下了眼眸,回避了他的目光:“不是替她谢你,是我自己谢你。”

她在与他划清界线。

程季恒的心口忽然一疼,像是被刀割开了一个口子,看向她的目光专注到偏执:“我不需要你谢我。”

陶桃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现在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他,也没有办法彻底原谅他。

她无法忽略自己这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也无法忘记他曾经对自己的欺骗。

直到今天,她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独身去西辅找他时所体会过的那种绝望感。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历历在目。

她骗了他第一次,说不定就能骗她第二次;能走第一次,就能走第二次。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再次把自己交给他,也不想跟他争执什么,声色淡淡地回了句:“那我收回。”

程季恒没说话,感觉到了一股惶恐。

他曾自信满满地认为,她一定会重新回到他身边,因为她心里还有他。

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她或许会重新爱上他,但不一定会重新和他在一起。

沉默许久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句:“你会嫁给我么?哪怕是为了小奶糕。”

陶桃不假思索:“不会。”

程季恒不死心:“可你心里还有我。”

陶桃沉默片刻:“因为我们有一个孩子,不是因为我爱你。”她清楚明了地说道:“我或许会再次爱上你,或许会因为某些事情感动,对你心软,但我绝对不会嫁给你,哪怕是为了小奶糕,我也不会嫁给你。”

她无法忽略他的存在,也很在乎他的生死,但绝对不会再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了,也不会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曾经欺骗过她的男人。

她会为了小奶糕和他保持关系,但绝对不会为了小奶糕嫁给他。

最后,她又说道:“我只需要你对小奶糕好,别的我什么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