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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林琅的话后,南韵心脏骤缩,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攫住了,脑海中也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

她全然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抵触这个消息,明明已经清清楚楚地听明白了林琅的话,却固执地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是自己听错了,语无伦次地问道:“你、你你说什么?”

她希望林琅不要再重复刚才的话了,这样就能证明是自己听错了。

电话中的林琅却一直在哭,哭得伤心极了,哽咽不已:“我哥、我哥出车祸了。”

南韵的视线瞬间就模糊了,眼泪滚滚而下,嗓音呜咽,焦急追问:“他现在在哪?在哪个医院?”

林琅哭着回答:“西辅圣博医院,你快来吧。”

“我现在就过去。”南韵迅速挂了电话,一边哭着一边急匆匆地收拾东西。离开自习室后,她一路狂奔去了距离教学楼最近的北门,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从刚才到现在,她的眼泪就没断过,一直在哭。

上车后,她极力压抑着哽咽,向司机师傅报出了目的地:“圣、圣博医院,快点,师傅求求您开快点!”

司机师傅看这女孩一直在哭,目的地又是医院,就猜测应该是家里有人出事了,情况应该还挺严重,立即踩下了油门。

坐在车上,南韵的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想给林琅发个消息问问也子的情况,又害怕收到噩耗。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但是最坏的那种情况总是不受控制的占据她的脑海,令她恐惧万分——万一她再也见不到也子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她的眼泪就开始加速从眼眶里往外冒,内心不只有恐惧,还有深深的无助。

她根本离不开他……

但随之她就会强力稳稳心神,把这种最怀念的念头压下去,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这么想,绝对不能这么想,这是在咒也子!

然后又开始进行自我安慰:“没事,肯定没事,也子才二十五,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去往医院的一路上,她的内心都在经历这一轮又一轮的挣扎。情绪随着思想变化,一会儿绝望一会儿又充满希望,唯一不变的就是不停往下掉的眼泪。

越是临近医院,心头的恐惧感就越浓重,感觉像是即将接受末日审判。

不对,应该是生死审判。

审判通过,她就活了,审判没过,她会死。

医院的大门逐渐出现在了视线里,并且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似乎也越来越稀薄了,南韵开始呼吸困难。

司机师傅看这女孩哭了整整一路,又是心疼又是同情,即将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好心安慰了她一句:“姑娘,别哭了,凡事要想开点,坚强一些。”

南韵无助到了极点,嚎啕着回答:“我坚强不起来。”

司机没忍住问了句:“家里谁出事了?”

南韵哭得更惨了:“我、我老公……”

司机师傅有些诧异——他看着这女孩年纪也不大,还是一副学生的模样,没想到都已经结婚了——不过他也没纠结这种小事,而是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南韵:“出、出车祸了。”

司机一愣,奇怪道:“出车祸的话,120都是直送公立医院吧?怎么来私立医院了?”

南韵的哭声一顿:“我、我也不知道呀。”

司机师傅想了想,又问道:“你家条件比较好吧,圣博医院一般都是有钱人来的地方。”

南韵的回答比较低调:“还、还可以。”

司机师傅了然,随后安抚道:“我猜你老公应该没什么大事,所以做完手术后就从公立医院转到了圣博,来这儿养伤了,毕竟这种高档私人医院的环境比公立医院好多了。”

像是溺水者忽然抓到了救命绳索,南韵的眼神瞬间恢复了生气,又不放心地跟师傅确认:“真的么?”

司机师傅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但也不好把话说太满,给小姑娘不确定的希望,万一最后真的是噩耗,那小姑娘只会更难过,所以他只能委婉地说道:“我猜的是这样,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南韵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心头刚腾起的五分希望瞬间灭了三四分,仅剩下了一两分。

不过也比之前一分都没有强多了,最起码她现在能够克制住自己的眼泪了。

司机师傅车还没停稳,南韵就开始扫码支付车费了,支付完成后很郑重地跟师傅说了声:“谢谢您。”

司机师傅回了句:“没事,姑娘,祝你好运。”

南韵的眼眶又红了,点了点头,开门下车。

后来她跑着进了圣博医院的大门,一直跑到了门诊楼门口,她才意识到林琅没有跟她说具体地点,于是立即给她打了个电话。

此时此刻林琅正和徐临言他们几个一起围在住院部顶楼的某间VIP单人病房的病床边。

病床的前半部分被摇起来了一些,陆野靠着枕头躺在病床上,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病号服,右侧额头上贴了一块纱布,左小腿上打了一截石膏,左边脸颊和右手手背上还用高超的化妆技术化出来了淤青,看起来像极了刚刚出了车祸的模样。

服化道,全由徐临言一手策划。

不得不说,徐导,是个敬业的好导演,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林琅接到南韵电话的时候,徐导正在做最后的动员工作——

这不是电视剧拍摄,也不是电影拍摄,而是不能N机的话剧。身为导演,他需要在正式表演开始之前安抚演员们的紧张情绪,为他们加油打气,顺便为他们描述一下成功之后的辉煌蓝图。

但是他说得这些话,陆野一个字都不想听,可事已至此,他不听也要听——这就是相信徐临言的代价。

林琅的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徐临言瞬间闭了嘴,病房内在刹那间充满了紧张气氛,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到了林琅身上。

南韵的来电意味着表演正式开始,林琅猝不及防,浑身一僵,顿觉无比紧张。

徐导见状立即安抚道:“没事,稳重,不用紧张,就因为你能力突出,天赋秉异,我才会选你当女主角!”

林琅备受鼓舞,点头啊点头,深吸一口气,摁下了接听键,打开了免提,并且瞬间入戏,嗓音发颤,还带着哭过后的浓重鼻音问道:“你到了么?”

徐临言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南韵的鼻音也很重,她是真的在哭,茫然不安地站在门诊楼前,急切地问道:“我在门诊,也子在哪儿呀?”

听到小姑娘的哭声后,陆野心里难受极了,又心疼又愧疚,忽然就开始后悔了,他不该用自己的生命安危去骗她,小姑娘一定吓坏了。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林琅吸了吸鼻子:“我们在住院部顶楼。”

南韵闻言立即往住院部的方向跑,边跑边担心不已地问:“也子现在怎么样了?”

林琅按照台词回答:“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你来了再说吧。”

南韵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哭着回道:“好……”

挂了电话后,林琅满含期待地看着徐临言:“我表现的怎么样?”

徐临言:“完美极了!”

陆宇翎也夸了一句:“非常棒!”

得到了来自影帝的称赞,林琅甚是开心。

开场顺利,所有人的心情都挺不错,除了陆野。

他的心里五味沉杂,脸色也不太好,眉头微微地蹙着,目光中尽是纠结。

他想跟她坦白了。

自己的姑娘自己心疼。

他就是听不得她哭,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她一哭他就会心软。

陆宇翎比较了解他哥,似乎看出来了他心里怎么想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哥,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知道你心疼嫂子,但这事关你能不能顺利回家,所以你必须狠心坚持下去!”

林琅也跟着劝道:“哥,你现在坦白,嫂子生气;事后被她发现,她还是会生气。既然她都会生气,你不如放手博一把,只要把这场戏好好演完,你就能顺利回家了!”

在回家和向姑娘坦白之间纠结了一会儿,陆野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家。

随后林琅他们便离开了病房,去走廊上等南韵。

在南韵进入病房前,他们还有一场烘托伤感气氛、渲染悲凉的色彩。

南韵从门诊楼一路狂奔到了住院部,由于跑得太快,上电梯的时候嘴唇都开始泛白了。

进了电梯后,她急匆匆地摁下了10楼的按钮,然后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电梯每往上升一层,她的心就跟着沉一分,抵达十楼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不会跳了。

最后的审判来了。

电梯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林琅。

林琅的眼眶还是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刚哭过,见到南韵后,她的双眼中再次浮现出了一层晶莹的泪水。

南韵的眼泪好不容易才止住,看她一哭,眼眶瞬间又酸了,又开始止不住地掉眼泪,呜咽着问:“也子呢?”

林琅非常悲伤地回道:“刚做完手术。”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人还活着,南韵不禁舒了口气,悬了一路的心也跟着落了回去,立即追问:“严重么?”

林琅咬住了下唇,看起来是在纠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终叹了口气:“你自己去看看吧。”

南韵的心再次提到了提到了嗓子眼,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为什么不告诉她?是很严重么?怕她承受不了?

林琅挽住了她的胳膊:“走吧,我带你去病房。”

病房门口,站着四位高矮胖瘦不一的大老爷们。

陆宇翎背靠病房大门旁边的墙壁而站,双臂抱怀,薄唇紧抿,神情沉重、肃穆。

徐临言站在他的对面,同样背靠墙壁,双臂抱怀,眼眸低垂,神色中尽显担忧。

林琅不禁感慨——徐导,不仅是个多才多艺、事无巨细的好导演,还是位演技绝佳的好演员。

赵胖和许畅站在徐临言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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