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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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药?”难道她有什么病症,或者……她察觉了自己患有心癫之症?
“此药名为帝皇汤,乃是?催发男子精血的药物?。”杨老太医的一张橘皮老脸,尽量不露出?诡异之色。
声音平稳道:“就是?作用给男子的药,服用之后阴阳结合,可辅助女子坐胎。”
谢玉弓在窗边站着,还?是?本能地用窗扇遮挡住了他毁去的半张脸,只对着杨老太爷露出?半张姣好?的模样。
听到?他的九皇子妃让她的嬷嬷弄了这等药物?,谢玉弓半张好?脸微微抽搐,眼神之中的惊愕和晦暗不断变换,十分之精彩。
杨老太爷眼观鼻鼻观心,禀报之后等了一会儿,谢玉弓就让人送他尽快离府了。
而谢玉弓关上窗子,面色已然?是?猪肝色,这一次却不是?因为羞涩,他在窗户边上站了好?久。
等到?转身回床边的时候,没?意识到?自己是?同手同脚地走回去的。
她想怀上他的孩子。
她想和他做真正的夫妻,生儿育女。
谢玉弓像个?开水壶,脑子里?面是?沸腾的开水,生生沸腾了一下午,呼吸是?水壶喷出?的白烟。
熬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的脑浆都快像水蒸气?一样,随着他的呼吸蒸发掉了。
她昨夜那样……是?试探他能不能配合吗?
那今晚,她应该会带着汤药来。
谢玉弓纠结得手指都攥在一起咯咯作响。
怕自己的拒绝让她心癫加重,又不可能真的同她生儿育女。
他还?在疑她。
因此无法真的如她所愿那般接纳她。
对谢玉弓来说,儿女情长是?穿肠毒药,他的母妃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一个?九皇子妃可以与他无关,甚至是?死在他手上。
但是?若他接纳她做自己的女人,甚至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便等同将自己致命的把柄摆在明?面上。
他会从一匹暗中蛰伏的狼,变为一条被链子拴住的狗。
前者可以肆意攻击猎物?,后者却会将他陷入遭人肆意羞辱的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拆开了修罗派人送回来的信件,反反复复地看?过好?几?遍。
已经找到?了当年和他的九皇子妃定亲的那个?烂赌鬼。
但是?人这会儿已经病重将死,因为烂赌家产败光,妻离子散,还?染了严重的痨病。他被修罗找到?的时候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一张口恨不得将肺子伴着血一起喷出?来,问不出?什么来。
现?在正在尽力地救治着。
他也已经派人去寻工部尚书府内退下来的老奴,他暂且留她一命,却必须要知道她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谢玉弓把信件收起,而后摆上笔墨,强行收敛心神,八月初二便是?万寿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一切都需要尽早准备。
周边各小国的使臣已经陆续进?入皇城。
万寿节之上,各宫皇子、各宫妃嫔必将争奇斗艳地讨安和帝欢心。
如今虽然?皇储已立,皇子们?包括他们?身后的氏族势力都不会轻易认命。
先前太子亲自出?面为他请封之事之所以被压下,他的好?父皇应当是?会在万寿节过后,为诸位皇子封王。
不想让他拔那个?头一份,是?为平衡诸多皇子的心,也是?不能让任何?人越过太子去。
安和帝这么多年依旧在忌惮他的母族亲娘舅,镇守南疆的段洪亮。
尤其?是?在谢玉弓刚刚为母亲洗清了冤屈的这个?当口,安和帝多疑多思,心肠冷硬。
他不会因为自己当年的错就去安抚补偿什么,反倒第一时间是?去想着如何?镇压。
若是?谢玉弓没?有装疯卖傻且被容颜毁去,如今怕不仅仅是?太子谢玉山的眼中钉,更是?安和帝的肉中刺。
朝中诸多皇子,母族大多背靠庞大氏族,多年来相互制衡打压,竭尽全力地在皇帝面前争一份“独一份”,正是?安和帝想要的那一份平衡。
他无论?治国还?是?对后宫诸位宫妃和皇子,奉行的都是?那一套“厮杀论?调”,谁想要天恩落顶,便要竭力表现?出?绝对的忠诚。
这是?一种无形的厮杀和放任。
像养蛊一样。
这么多年确实效果拔群,至少就连皇子们?的母族氏族,多年来也不见谁家独大,安和帝把“雨露均沾”四个?字,在前朝后宫都玩到?了淋漓尽致。
但实际上放眼望去,就连太子的母族也并不曾有人手握数万兵权。
安和帝这么多年的冷落,不仅仅因为当年冤屈了爱妃与人有染,令皇室蒙羞。
谢玉弓甚至怀疑,当年母妃的死是?安和帝借机打压段氏一族的手段罢了。
当年段氏一族男丁繁盛,个?个?骁勇善战。
谢玉弓外祖父乃是?威武大将军,七个?亲娘舅自小都在战场长大,十几?岁的年纪个?个?军功赫赫,鲜衣怒马,哪一个?拿出?去都能够顶立门户,兴盛一族。
荣光太盛,怕是?刺到?了安和帝这个?守成皇帝的眼睛。
而在谢玉弓的母妃死后,段氏一族被皇帝打压,墙倒众人推,七个?舅舅如今只剩下三舅舅段洪亮还?在边关如胡杨矗立不倒。
剩下的几?位舅舅,包括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几?位姨母,全都……不得善终。
而段氏一族的败落,朝中几?位皇子的母族无人能逃脱干系。
他们?全都曾经在段氏遭受安和帝打压之时,为了讨得皇帝的“圣恩隆宠”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过。
皇帝看?似并未亲自动手去发落段氏,但是?无数冤害的折子送上帝王案台,朱笔御批是?段氏全族的鲜血才染红的笔。
谢玉弓何?止是?憎恨安和帝,憎恨这些皇子们?和他们?的母族?
谢玉弓连自己身体里?流着一半安和帝的血,都感觉到?恶心。
这次万寿节,他会给安和帝送上一份精彩绝伦的贺寿礼。
当年的种种冤仇,是?时候开始清算了。
一整个?下午,谢玉弓都关在屋子里?面,用多年来积压的血海深仇,让自己从这两日的意乱情迷之中清醒。
他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斩杀的却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魂命。
刨开的是?自己的胸膛,细细数清的,也是?自己的心肠。
入了夜后,他还?如白日那般端坐在床边,面上也未有什么狰狞改变。
可是?他的眼神变得如三尺寒冰一样沉冷,冰封的是?他自己的摇摆和渴望。
冷了太久的人,总是?因为一点点星火而摇动,但其?实谢玉弓很清楚,冻透的人趋近火光,结局不会是?解冻开化,而是?死亡。
他甚至还?没?弄清楚,这一簇火光到?底为什么而亮。
他没?有点灯,坐在黑夜中等待她来。
谢玉弓会在今夜让“九皇子妃”,在万寿节之前暴毙而亡。
他要走的路,容不得一丁点的摇晃和软肋。
他会把她送走,藏在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可以全无顾忌。
他应该会试一试趋近火光。
但绝不是?现?在。
而白榆在入夜之后,确实准备去找谢玉弓。
不过这会儿她还?没?动,而是?抱着娄娘给她抓回来的药,一个?劲儿地在那乐个?没?完。
眼泪都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你是?,你是?让我跟他生个?孩子吗?哈哈哈哈……”
白榆今天上午派娄娘找一个?市场上卖肉的王家屠夫,去买御前大总管鸿雁的小鸡回来。
结果娄娘回来时,神神秘秘地带回了一包药。
说叫什么“帝皇汤”只要男子喝了便能催发精血,有益于女子坐胎。
“还?是?有个?孩子傍身才最稳妥,圣上最是?重视子嗣了。若是?大小姐诞下皇孙,就算是?九殿下一直如此,也有保障。”
就连一个?长年在府内不怎么接触外界的下人,都知道今上重视子嗣。
白榆却从听懂娄娘说的话后,就开始笑。
笑了一会儿吃果子,吃完又笑。
笑了一会儿看?会话本子,看?完又笑起来。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笑了。
用孩子当保障?暂且不论?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她能否活着生下来。孩子能算什么保障?孩子分明?是?累赘啊!
谢玉弓一个?大反派,有了孩子不护着吗?护着岂不是?成了任人宰割的肉猪?
谢玉弓和白榆从未有过真正的有效沟通,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亲密,都是?用谎言编织出?来的幻境。
但是?两个?人大抵都是?心智癫狂见解独特,在这件事上,竟然?诡异地隔空不谋而合。
谢玉弓因为误会白榆想跟他要孩子,迅速从意乱情迷之中清醒。
而白榆……白榆怎么可能在这样一个?随时都会毁灭的世界里?面,和一个?她根本不爱的大反派,为了活命弄出?另一个?生命来一起生死一线?
她有什么毛病吗?
娄娘生生被白榆笑得坐立难安,白榆并没?有对她解释什么跨时代的观念,也并没?有任何?责怪鄙夷娄娘这种做法的情绪。
她知道这是?娄娘作为一个?生在这时代,工作在一个?尚书府后院,伺候照顾一个?庶女多年,能想出?来的,绝无仅有的好?计策了。
娄娘年岁大了,虽然?她生得人高马大,却究竟无法庇佑她亲手带大的小孩太久了。
所以她期盼白榆能有所依靠,而不是?指望一个?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