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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玉兰的笑?容无懈可击,牧引风也没有办法在逻辑上找到什么问?题,最后这件事情就没有继续讨论,两个人沉默地吃东西。

晚上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牧引风躺在床的里侧,看着霍玉兰洗过澡回?来?,然后闭着眼睛满心期待地等待。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病得不轻,竟然因为一只小狗和自己的妻子有了一些别扭的想法。

他打算今晚亲近过后,就彻底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可是他料想中的靠近和亲吻都没有发生?,他的妻子躺在了床的那?一边,没多久呼吸就变得平稳。

分明是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可是他们之间却?像是画下了一条无形的界线。

牧引风的心如同坠入深海,失重和挤压感让他根本难以适应。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背对着他的身影,悚然想起,她对自己的热情,似乎在缓慢地,呈直线消退。

并不是非常突兀的消失,在牧引风的回?忆当中,那?种热情是在这一个月以来?一点点地消退的,亲吻逐渐减少,拥抱也不再多……

以前?她每天晚上都一定要抱着他才肯睡,但?是现在甚至睡觉都不朝向他这边了。

这种转变悄无声息,因为过于忙碌又因为小狗的事情产生?了一点诡异想法的牧引风竟然都没有发现。

直到这一刻,夜深人静,他的妻子背对着他睡着,他才意识到。

牧引风看着霍玉兰的背影,一夜都没有睡着。

他余光中再次有非常多的黑影出现,夜里他起身又吃了一遍药。

甚至还去卫生?间练习了两次站立。

第?二天早上因为一夜未睡,他的神情有点憔悴,吃早饭的时?候,霍玉兰发现了,坐到他身边关?切无比地捧着他的脸询问?。

细密的吻落在脸上,消弭了牧引风昨夜的心寒。

他又觉得是自己根本想多了。

她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的是他罢了。

一早上两个人缠缠绵绵,等到莫宁来?接的时?候,牧引风甚至都有一种想罢工不去公司的冲动。

可是他到底不是能随心所欲的人,他真的非常繁忙。

因此这小小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他把自己吃药的时?间做了一些调整,确保自己每天都处在最佳的状态。

但?是没过两天,在距离九九重阳节还剩两天时?。

牧引风又一次发现他的妻子对他开始冷淡。

她依旧会笑?,会和他睡在一起,一切看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在外人看来?,甚至在两个阿姨看来?两个人依旧如胶似漆。

可是鞋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

牧引风敏锐地感觉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褪去了一些热度。

她的笑?容变得有些公式化,她在他提出一次让她不要背对着自己睡觉之后,虽然依旧会面对着他睡觉。

却?不会在夜里下意识地拥抱他。

这些细微的,纤毫到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烦的改变,像细细密密的钢针,扎在牧引风的身体上。

钢针深入皮肉拔不出来?,平时?无感,但?是偶尔碰到,就疼得冷汗涔涔。

他开始变本加厉地给自己的妻子发消息,三不五时?地将她接到办公室。

但?是牧引风发现,即使他们身处于同一个空间里,她望着落地窗外景色的时?间也比看着自己要多。

牧引风因为这件事,难以抑制地发病了。

有一天晚上他又看到了真实的,面上带着或讽刺或怜悯的影子。

那?些影子疯狂地对他说着“没有人会真的爱一个疯子”

“没有人会真的爱你?……”

“没有人会一直爱你?这样一个残疾”

“你?就像那?只狗一样,她不过是怜悯你?罢了……”

牧引风在噩梦之中惊醒,撑着手臂上轮椅,但?是不慎摔在了床边。

“咚”地一声,霍玉兰因为这声音醒过来?。

她要打开灯,牧引风却?根本不让。

“别开!”

他一点也不希望他的妻子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他生?怕她会介意会嫌弃,会像从噩梦追到现实的那?些黑影说得一样。

如果真是那?样,牧引风根本无法接受。

他需要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彻底好起来?。

要看上去非常正常,且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行走。

他要让她见到最好的自己。

这样她就不会冷淡下去了吧?

牧引风不允许霍玉兰靠近,他自己爬到轮椅上面,然后哆哆嗦嗦地卫生?间里一个抽屉中翻找出了药,吃了下去。

然后待在卫生?间里面不出来?,等待药效。

他怕自己现在的状态会伤害到他的妻子。

他之前?为了测试她的真心,故意发病险些对她造成伤害,这件事一直让牧引风介意到现在。

牧引风早就在心中发誓绝不会再伤害她。

霍玉兰担忧地在外面等着,牧引风看到卫生?间的门下面有她焦躁地在门口来?回?走动的影子。

这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确实是疯子。

她分明还那?么关?心自己,他怎么会觉得她冷淡了?

牧引风拉开了卫生?间的门,扬起汗津津的面颊,表情狼狈又痛苦,粉色的眼中甚至弥漫着水气。

此刻他十分脆弱,自责和愧疚快要将他击碎了。

霍玉兰见到他这样,只觉得自己心也要碎了一样。

赶紧蹲下捧着他的脸,手指怜惜又轻柔地拂过。

“怎么了?我的宝贝……”她低头亲吻牧引风。

牧引风的眼睛眨了一下,眼泪就缓缓地滚了下来?。

他说:“对不起。”

他自责地说:“对不起,是我……是我有病。”

“我一定会好好地吃药,好好地控制我自己……”

牧引风紧紧抱住霍玉兰,哭着说:“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我发誓!”

“我这些天是不是冷落你?了?”

“我是不是……”牧引风抽噎了一声说,“我疯了才会觉得是你?冷落我。”

“我错了,原谅我,我明天就去让莫宁给我换药。”

“我其实早就应该换了,我是觉得我这段时?间比从前?好很多,才觉得不用换的。”

“我明天就换,我再也不会……不会伤害你?。”

牧引风抱着霍玉兰无声地落泪,湿漉的面颊贴上霍玉兰的脸,冰凉的触感却?让她一个激灵。

霍玉兰这些天确实一直都在疑惑他为什么没有发病。

她甚至已经确定了莫宁和牧引风说了实话,他没有吃那?些维生?素。

看来?他确实没有吃,他吃的都是真的药,才会显得那?么稳定。

霍玉兰当然知?道,自己在每一段的恋爱关?系里面,都会有意识和无意识地去渐渐疏远对方?。

这是很寻常的事情,因为她始终都很清楚她要的是什么。

什么能平复她内心涌动的深渊,什么能让她的灵魂得到抚慰。

时?间并没有给予她足够的回?馈。

他显得太正常了,除了依旧不能站起来?如常行走之外,他在工作之上很强势且游刃有余。

他在生?活中也是“无所不能”,听了一句就能让那?只小狗的家人放弃小狗。

他英俊如瓷人,多金又掌控着庞大的资本巨兽。

他正常得简直让人有些仰望。

这让霍玉兰不得不从一只狗的身上暂时?去汲取一些“养料”。

她越来?越难在他的身上体会到救赎的快乐。

她的冷淡是必然的,也是她自己根本不可控的。

她从前?在每一段关?系的末尾,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因为一旦对方?变得越来?越好,霍玉兰就会迅速失去兴趣。

她也在每一段关?系的末尾都会收到对方?的控诉。

有时?候甚至是歇斯底里地发疯质问?,有时?候也会看到指责和怨恨的眼泪。

霍玉兰习以为常。

可是此时?此刻,牧引风流着怨恨的眼泪抱着她,在深夜“发疯”,却?不是在指责她的漠然。

而是在道歉。

他竟然在说“对不起”。

他竟然觉得,是他的病态让她备受冷落。

霍玉兰的头靠在牧引风的肩膀上,望着浴室的暖光灯有些呆愣。

背上不断因为歉疚抚动的手掌,让霍玉兰不受控制地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