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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杳在小区靠近大门处的凉亭里等了二十分钟, 祁肆礼发来微信说到了,她立即起身打算出小区,但才走两步, 就见祁肆礼从别墅区的大门外走进来。

今天休息日,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黑色西裤,款式简单, 但剪裁精细,极衬他身高腿长。他往温杳这边走, 步伐平稳从容, 周身氤氲着旁人难以比拟的矜贵。

“怎么等在这里?”祁肆礼走近,垂眸看着温杳, 见她发干的唇, 他把手上的水拧开,递给温杳,“喝点。”

温杳见他手上那瓶水, 他递过来还贴心地帮她拧开了,也不知怎的,温杳心里涌起一股委屈, 她低着头轻轻地瘪了下嘴, 不过几秒,这个小动作就消失不见, 再抬头,她面上没其他情绪,她对他轻轻扬了下嘴角, 说:“谢谢。”

她那么小, 做任何事自以为天衣无缝,但她委屈的那点小动作没没逃过祁肆礼的眸光。他等她喝了几口, 嘴唇发干的状态好了点了,他接过水,拧上瓶盖,伸手抓住她的小手,“走吧。”

“嗯。”温杳眼下对两人牵手一事已经是十分习惯,她连低头看都没看,就跟着祁肆礼走。

被牵着走了两步,温杳发现了不对劲,祁肆礼在带着她往别墅里走面,而不是别墅区外。

“我们不是去你家吗?”温杳问罢,又抿唇,轻声道:“我不想回家。”

祁肆礼侧眸看她,淡声问:“温重华欺负你了,还是你的继母继姐欺负你了?”

温杳不习惯跟人说受过的委屈,她不吱声,片刻,又说:“没有。”

祁肆礼收回视线,步伐未停,嗓音淡淡道:“既然来了,怎么能不上门拜访一下岳父。”

他说的话合情合理,温杳也不能有所反驳,她只好跟着他往别墅那边走。

已经到了别墅大门跟前,祁肆礼正要带着她进客厅,耳边却听见几声说笑声,那说笑声从二楼传过来。

“不用这么小心,我爸被我妈叫去一楼书房了,眼下听不见我们说话,你只管笑就是。”这是赵温灵的声。

“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伯父能听见,一直不敢大声。”这是柯蓉蓉的嗓门,“要我说,你跟你妈在温家是真的把温杳吃的死死的,你看她刚才被你爸那么责骂,连还嘴都不敢,笑死我了。”

赵温灵乐道:“那当然,她自己不乐意跟我爸亲近,又没了妈,自然不像我有我妈这个牢靠的依仗,被我爸骂也是活该。”

“我刚才听见你爸说她想要男人我真的差点憋不住,你说她这个女儿做成这样也真是失败,被自己爸爸这么说,要是我都没脸再踏进这别墅一步……”

这些话清清楚楚传进祁肆礼的耳朵,祁肆礼停了下来,仰头看向二楼。

大开的窗户里,赵温灵跟柯蓉蓉正背靠着窗户,两个肩膀挨着肩膀脑袋挤着脑袋在一起,她们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楼下。

楼上还在肆无忌惮地嘲笑温杳。祁肆礼低头看温杳,见她垂着眸,雪白的脸上没任何一丝情绪,好似已经麻木,他再抬头,冲二楼道:“你们在说什么?不如来我面前说一说,让我也听听。”

他嗓音偏低,听起来像融化了一半的冰块,看起平缓,实则冷淡到刺骨。

赵温灵跟柯蓉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扭头,看见楼下祁肆礼俊美冷极的正脸,齐齐吓得“啊”了一声,同步从窗户那蹲了下去,将自己藏了起来。

可她们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五分钟后,祁肆礼跟温杳坐在客厅沙发上,温重华面色复杂坐在一旁,柯馨去楼上喊赵温灵和柯蓉蓉下来。

两人到了祁肆礼跟前,赵温灵一脸便秘模样,咬牙切齿又只能忍气吞声,柯蓉蓉还好些,她面上只有一些忐忑。

柯馨在一边指挥阿姨,“给祁先生杳杳倒杯温水。”

阿姨在一边殷勤应是,手脚麻利,不到十秒,便在祁肆礼温杳面前放了上等的茶水,温杳看着面前那杯茶水,嘴角轻轻地扯了下。

祁肆礼坐在温杳身侧,他一只手还握着温杳的小手,看见温杳嘴边的轻讽,他缓缓开口,“茶水就不必了,杳杳好像喝不得你们家的茶水,她喝这个就行。”

说着,祁肆礼将另只手上温杳喝了两口的矿泉水随意搁在茶几上,眸光却看向温重华。

温重华:“……”

柯馨在一边说好话,“祁先生说的哪里的话,杳杳可是温家的小姐,别说茶水了,即便她要我亲自倒水,我也是乐意给她倒的。”

祁肆礼瞧着温重华,嗓音清淡,“岳父,您怎么说?”

“……”这声岳父叫的温重华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应下的嗓音也犹如生吞了一只□□一样,他抿着唇道:“杳杳是我的孩子,我刚才是有事跟她商量,才忘了让她喝水,不是什么大事,杳杳,你说是吧?”

温杳不说话,但是伸了手,去拿祁肆礼刚才放在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抿了一口。

温重华:“……”

祁肆礼看着温杳的眸,问:“岳父刚才跟杳杳商量什么事,惹得她这么不开心?如今我是她的未婚夫,她的事我也听得,不如岳父再重复一遍,她年纪还小做不了决定,我来替她做。”

“……”温重华死也不敢当着祁肆礼的面提让温杳去祁家解除婚约的事,偏生祁肆礼黑眸凝着他,好像在说要是他不给一个妥帖答案,他势必会让他在生意场上载个大跟头,万一祁肆礼动辄让他丢一个上亿的单子,温重华能气的住医院。

他只能端起茶水,战术性喝茶,满脸憋屈着在头脑风暴,试图想一个万全之策来稳住祁肆礼。

赵温灵还站着,她想坐着,便去求助母亲柯馨。柯馨见温重华跟祁肆礼谈话间隙,一个喝茶,一个正在捏温杳的手,她咳了一声,适时道:“灵儿,蓉蓉你们坐啊,傻站着干嘛?”

“哦。”赵温灵跟柯蓉蓉异口同声,同时想着借柯馨的话坐下,她们手脚麻利,膝盖微弯,屁股撅着快要坐下,祁肆礼淡淡把玩着温杳的手指,不曾掀眸,话语却冷,“她们恐怕不能坐,我一会还有笔账要跟她们算。”

赵温灵、柯蓉蓉:“……”

柯馨刚才去喊赵温灵柯蓉蓉时,便听赵温灵说了事情始末,眼下自然知道祁肆礼要算什么账,但她眼下只能当做不知道,跟着呵斥了一句,“你们两个小丫头是天天净惹祸?你们就站着吧,我是管不了你们了。”

祁肆礼不管柯馨做给他看的表面功夫,黑眸看向还在喝茶的温重华,他说:“岳父很渴吗?”

温重华:“……”

“还是说,刚才您对杳杳说的话,不方便说给我听。”

温重华下意识否认,“哪里的话,说给杳杳听得,自然也能说给你听——”

然而,温重华话都没说完,一直安静坐着的温杳突然开了口,她声线偏软说的话却极其干脆利落,她道:“我爸让我去你家解除婚约,说如果不跟你解除婚约,我就不再是温家的人。”

温杳这一招当面打报告把温重华弄得措手不及,他脸一阵黑一阵白,下意识怒极想斥责温杳口无遮拦,但看见温杳身边的祁肆礼,他那些话又只能憋屈着咽进肚子里。

祁肆礼偏头看温杳,“只是这样?”

温杳还想说温重华说她这么快跟祁家定婚约是想要男人,但到了嘴边,她觉得这话特别羞辱人,便咽了进去,摇头,“就这些。”

祁肆礼问温杳,“你怎么想的?关于我跟你的婚约。”

温杳抬头看祁肆礼,他那双黑眸看起来如第一次见面一样,看着如冰似雾,缥缈冷淡,但内里并不是这样,起码温杳感受到的不是冷淡,她把手伸进包里,掏了一个戒指盒子出来。

温重华看见那个戒指盒,脸上更是如便秘一般。

温杳并不在意温重华背着祁肆礼仿佛要吃了她的眼神,她低头,打开戒指盒,取出里面一只简洁雅致的素戒,她说:“今天跟崔棉,嗯,就是绣坊的店长一起去工厂,结束后让她陪我一起去商场买的订婚戒指,虽然远远比不上你送我的那枚戒指价格,但这是在我能力之内买到的最好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祁肆礼没有看那枚戒指,只是把右手伸到了温杳身侧,他瞧着温杳微抿的唇,偏低的声,“给我戴上,杳杳。”

温杳抬头看祁肆礼一眼,对上他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她下意识眨了下眼,才垂了眼,握着他修长的手指,将那枚素戒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温杳说:“这就是我的想法。”

祁肆礼用那只带了订婚戒指的手摸了摸温杳的脑袋,赞许道:“很好。”

目睹全程的温重华怒火暴涨,但也只能强压着,憋红着脸看温杳。

祁肆礼侧眸看向温重华,嗓音极淡,“我才知道,岳父好像不太喜欢我这个女婿,不过不重要。”

温重华:“……”祁肆礼对着温重华抬了抬右手,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素戒特别明显,他说:“杳杳喜欢就行,也请岳父不要再因为我对杳杳过多责怪,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会心疼。”

这句话不亚于再说,你不喜欢只能憋着,别再来给温杳施压,不然后果自负。

温重华阴沉着面一言不发。

客厅氛围一时爆冷,一点杂音也没,赵温灵此刻偏生像是鼻子里进了一根羽毛,痒的她忍不住吭哧了口气。

祁肆礼眸光移到她,好像才想起她来,他开口,“订婚宴那天,杳杳过于宽厚,没有计较你联合小姐妹诬陷她的事,你不知悔改就罢了,眼下带着朋友在家里对杳杳冷嘲热讽,赵小姐,我这个人不太宽厚,还护短,那天的u盘没排上多大的用场,眼下看来,u盘倒是另有用场了。”

赵温灵没听懂,只是感觉祁肆礼人特别冷,说的话也冷冰冰的,她抿唇看向柯馨。柯馨聪明,听出来祁肆礼话的含义,忙说好话道:“祁先生,都是一家人,灵儿就是那种性子,她不是对杳杳有敌意,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跟她计较。”

说着,柯馨喊赵温灵,“还不快过来给你妹妹道歉!”

祁肆礼起身,连带着将温杳也拉了起来,“道歉就不必了,杳杳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就不在这里久呆了。”

说着,他带着温杳往别墅外走。

赵温灵这才快步走到柯馨身边,咬唇道:“妈,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告你诬陷诽谤罪,到时候你这个恶毒继姐搞得妹妹精神恍惚的名声就在千金圈子里久久不散了!”柯馨恼着赵温灵不中用的脑子,顾着温重华还在,她只能恨铁不成钢贴着赵温灵的耳朵压低声骂道:“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天天都得给你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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