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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的。◎

方遥看见阿圆的手背白嫩, 除了那道浅疤,并没有感染冥纹的痕迹,重重地松了口气。

她还是不太放心,问她:“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没有……”阿圆挠挠狐耳, 如果不是爹娘和哥哥的动静太大, 她现在已经在会周公了。

同样是被那小乞丐所伤, 阿圆却没有感染冥纹, 这是怎么回事?

方遥垂眸沉思,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那小乞丐感染不深,冥纹还没有蔓延到抓伤阿圆的那只手, 二是阿圆自身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她的玄阴之体?

眼下光凭这条伤疤尚不能确定, 且方遥现在也没有过多的心绪去思考这个问题, 阿正还窝在她的怀里, 揉眼哭着:“娘亲,爹爹, 好像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

“不要听……”

谢听端着烛台,另一只手帮忙按住阿正抽搐的手臂。方遥一手搂着阿正,一手盖在阿正的狐耳上,尽管她知道这声音并非是从耳朵传进去,只是希望能给阿正暗示和安慰。

“哥哥, 你是手指头疼吗?我给你吹吹。”阿圆看到他痉挛的手指,嘴巴凑过去, 心疼地吹了两下。

冥纹发作这种事, 旁边人能做到的只有看护和安慰, 主要的还是要靠感染者自己用意志抵挡。

半柱香后, 阿正终于熬过了冥纹的初次发作, 身上的小衫都被冷汗浸透了,方遥给他使了个净尘术把衣物弄干爽,帮他盖好被子,阿正一挨到枕头,就脱力地睡了过去。

阿圆还不清楚哥哥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哥哥好像生了很严重很疼的急病。她伸手搂抱着哥哥,俩崽崽依偎在一起睡了过去。

方遥心里难受得厉害,完全没有了睡意,再一看谢听,他也坐在床榻,眉眼隐在烛火阴影下,狐耳低垂,双肩有些颓丧和无力地塌着,双手紧握成拳。

这样的痛苦让他自己承受还不够么?为什么阿正也难逃一劫……

方遥想来他此时的心情与自己别无二致,同为感染者,他更能知道阿正身负的痛苦,心里想必更难过。

“你会没事,阿正也会没事。”她抬手抚了抚男人的发顶,就像兽态时抚摸他额头一般,嗓音沉定柔和。

这下,方遥更坚定了要去西北找解决之法的信念,不管是谢听还是阿正,哪一个都不能有事。

至于另一个结局,她想都不敢想。

“是我没能保护好阿正……”谢听攥紧拳,嗓音沙哑艰涩,眼底内疚难掩。

身为妖王,他从未再任何人面前露出过这样脆弱的一面,唯独全都显露给了方遥。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自己感染了冥纹不说,还没能保护好俩崽崽。

“不怪你,这件事防不胜防。”方遥说。

若要怪他,那她自己也有责任,他们俩当时都在旁边的面具摊。

谁能想到大街上会出现冥纹感染者到处乱窜,还偏巧抢了俩孩子的朱果,划伤了他们的手。

阿正已经感染了冥纹,再懊悔自责也是无用,夫妻俩都睡不着,谢听干脆穿衣下了楼。

这件事情需要有个说法。

谢听来到客栈一楼大堂坐下,即刻把自己的妖力毫无掩藏地释放了出来,为了不惊扰楼上睡觉的俩崽崽,他刻意绕开了客栈,磅礴强横的妖力如同水面散开的涟漪,层层向外扩去,直到覆盖了整座城池。

他的神识从一张张感受到他妖力威压、满脸惊慌畏惧的妖族身上划过,乃至搜到城主府邸,他无动于衷地扫过城主酣睡的脸。

然而奇怪地是,搜寻了整个城池,都没有找到那疑似小乞丐的踪迹。

此时睡得打鼾的城主,感受到一抹强大危险的神识从他身上划过,尾巴上的狐毛顿时都炸开了,猛然惊醒了过来,连袜子顾不得穿,披上外袍,趿拉着鞋子,便带着一整队的妖族侍卫匆忙赶去那妖力散发的源头。

等他带着兵马找到客栈时,看到大堂里正端坐等他的谢听,当场傻眼,就地下跪:“尊、尊主,您怎么来此?”

他去王城进贡时曾见过谢听,再加上这侵略性十足的妖力威压,所以当场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谢听开门见山:“城中有个感染了冥纹的小乞丐,在四处游荡伤人,立刻把他找到。”

什么?冥纹!

城主闻言大惊,如同听到了什么可怖的字眼:“尊主大人,此事我实在不知啊,实在是卑职的失职,还望尊主赎罪,我这就差人去抓那小乞丐!”

城主的原型虽然亦是白狐,但狐族人人都知,这位妖王大人出身普通狐族,自幼被亲族抛弃,如今他的亲族都不知道埋身在了何处,只有他自己修炼成妖。

说好听点,天下白狐是一家,说难听点,他就是孤寡一狐,只有俩孩子,城主可不敢跟谢听乱攀关系。

这、这只在西北出现的冥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城中呢?

那城主急得满头大汗,生怕谢听怪罪他的失职,殊不知在他面前冷肃端坐的妖王大人,藏在袖中的左手此时也已经是冥纹密布了。

城主的动作很快,赶在天亮时,送来了一张画像,说是走访了大街小巷,找到几位见过那小乞丐的城民,拟出了这副画像。

此时,方遥正牵着睡醒的俩崽崽从楼上下来,谢听便让阿圆来看那画像,阿圆咬着手指,为难地说:“我只看到了那小乞丐的背影,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城主忙道:“如果确定是狐族或狼族之一,年纪五六岁的乞丐,那便只有他了。听与他相识的乞丐说,他昨晚就没有回常住的茅窝棚,可能人已经出城了。尊主放心,我这就去叫人在全城张贴悬赏,只要他还在我的辖地,卑职定能抓到他!”

谢听点头,他要抓那乞丐并非是要拿他出气,而是担心他再感染了无辜城民。

他们夫妻和俩崽崽还要继续赶路,不可能为一个小乞丐耽搁时间,有了城主的接连保证后,便动身离开了这座城镇。

……

日出日落,斗转星移。

谢听化身巨狐,驮着方遥和俩崽崽又疾行了数日,直至离开了妖族的地界。

一出妖界后,以免被人修们发现,谢听便提高了御风的高度,身形在浓云之中愈加隐蔽了。

在距离灵霄宗还有一千多里时,一家四口在野外找了个地方搭起了篝火。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明日便能赶到灵霄宗。

天色尚未完全入夜,谢听打算带俩崽崽去附近猎一点野味,作为晚饭,方遥负责在原地搭篝火。

在她刚点燃起篝火之时,白狐就带着俩狐狸崽子狩猎回来了。

“娘亲,你看我抓的野鸡,肥不肥?”

阿圆手里拎着一只野鸡,笑眼弯弯,那野鸡明显被火球术烧得半生不熟,羽毛都被烤焦了。她身后不停摇晃着狐尾,一副求夸夸的表情。

“娘亲,还有我捉的鱼……”阿正手中举着的小木剑上串着条足有四五斤重的草鱼,那鱼还没死透,时不时地摆尾挣扎。

白狐更是款步走到她面前,嘴巴一张,“咚”地一声,一头被咬断脖子的整头野鹿沉重地落在她面前的篝火旁。

继而蹲在崽崽们旁边,身后云朵般的狐尾跟着一摇一晃,眯起的金瞳里,求夸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很肥的野鸡,阿圆很棒。”

“这草鱼很新鲜,阿正也很厉害。”

方遥一人一句把俩崽崽哄走了,轮到巨狐,她看了眼那至少数百斤重的成年野鹿,顿了顿道:“这鹿……也未免太大了些。”

他们吃得完吗?

她把烤肉要用的细长树枝递给白狐:“还不变回来?我不会烤肉。”

话音落,白狐变成了谢听的样子,伸手接过树枝,清隽的眉眼有一点点幽怨:“阿遥为何夸起我,就如此敷衍?”

“……”方遥怕夸完他,尾巴翘上天,下次他便要猎一群鹿回来。

她抽出雪寂,剑芒闪过,地上的鹿肉瞬间被四分五裂,切面平整,甚至是完全按照野鹿的身躯结构切割的。

谢听摸着下巴想了下,随即挑了一块最嫩的肋排肉。

不多时,熊熊燃起的篝火上架起了一大块鹿肋排,以及阿圆的烤野鸡和阿正的烤鱼。

比起吃肉,阿正更喜欢吃鱼,等草鱼烤好,直接将鱼捧在嘴边,低着头一口口地啃着鱼肉。阿圆的吃相也好不到哪里去,双手着烤鸡腿,指缝里沾得全是油渍。

看着俩崽崽那不亚于吃到满汉全席般的吃相,方遥不禁感叹,狐狸崽实在好养活,在野外抓鸡捉鱼,怎么都饿不死。

阿圆吃了半只烤鸡,吃了一小条肋排,继而把目光又放在了哥哥手里没吃完的半条烤鱼上。

“哥哥,我用半只鸡,换你半条鱼可以嘛?”

她也不是特别喜欢吃鱼,只是嘴巴馋,什么都想尝一尝。

阿圆见哥哥只顾着低着头吃,并不理他,便忍不住伸手摸向他串鱼的树枝。然而还没有碰到,阿正身子陡然往旁边一侧,眼神凶厉,护食地朝她皱起鼻子,呲了呲虎牙。

阿圆一瞬间就被哥哥的神色吓到了,顿时“呜”了一声,缩回手。

“哥哥,你为什么朝我呲牙?不就是吃你一口鱼嘛?”

阿圆生气又委屈,脑袋也往旁边一扭:“不吃就不吃,哥哥真小气还凶我,我不喜欢你了!”

方遥在阿正朝妹妹呲牙时,眉眼微凝,视线落在阿正握着树枝的左手上,那颗豌豆大的小黑点,这几日过去已经长满整根手指了。

“阿正。”

听到娘亲沉声叫他名字,阿正脸上狠厉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茫然,他看了看手里啃剩的半条鱼,赶紧递给阿圆。

“……给你鱼。”

见阿圆不接,阿正拉过她的手,直接塞进了她手里,愧疚地低头道歉:“对不起妹妹……我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没想凶你的……”

阿圆勉强接受了哥哥的道歉,咬了一小口鱼肉便还给他了。

心下还是很委屈,鼻尖都有点红红的。

……哥哥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今天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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