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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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电影也是低俗,反面角色单身也就算了,还经常写影评。幼瑾也差不多算这圈子里的,有没有可能这导演和幼瑾有矛盾,故意拍片子来讽刺她?”
老谭嘴上说不可能,打开手机查这个导演的作品,搜索结果显示,这人因为上部电影和谭幼瑾结了仇。老谭一向自认英明,悔恨昨天脑子发了昏,娱乐时间竟带女儿去电影院受刺激。
周主任一向冷静,此时意识到昨晚的电影捎带着讽刺自己的女儿,一面煎蛋一面命令老谭去网上匿名骂这片子和导演。她太过愤怒,声音无意识地提高了。
周主任仿佛福尔摩斯附身,进一步提出猜想:“于戡和姓原的好像都是导演系的,于戡会不会添油加醋和姓原的说了许多他和幼瑾的事。”周主任做教导主任多年,深知某些男生的劣根性,有的男孩出于虚荣心,会在同性面前炫耀自己的情感经历,比如哪个女孩儿喜欢他,更甚的还会讲一些细节。
“不可能吧。”老谭口里的“不可能”底气不足,他马上联想到了女儿录的节目,这导演或许是知情人,虽然他坚决认为女儿的故事和电影里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老谭用“她”代替了女儿的名字,生怕谭幼瑾听到他们在谈论她:“你说节目到底怎么回事?最后是她拒绝了那个姓于的男孩子还是那个男孩子拒绝了她?”
周主任坚决地说:“你女儿拒绝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希望。”周主任并没看出来,但她希望如此,“要是那个男的拒绝的她,还在电视上不停放,咱们的亲戚朋友她的学生都知道了,她还怎么和人相处?你女儿自尊心多强你又不是不了解……”
“你说得太严重了。”老谭宽慰周主任,顺便也宽慰自己,“我看幼瑾并没有受影响,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再说,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被拒绝有什么可丢人的,只能说明这个男的审美有问题……”
“问题就在于本来是两个人的事,现在放到了公共平台,谁都可以讨论,影响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现在还出了这破电影,认识她的人怎么想……你说幼瑾多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参加这种节目。于戡这么年轻,有什么必要上节目相亲。上节目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为了曝光。为了曝光,多一点镜头,他拼命在幼瑾面前献殷勤,实际上毫无真心。”
老谭和周主任虽然也爱钱,但脸面的排序远大于钱,他们一致认为女儿上节目绝不是为了钱,而是真想上节目找对象,结果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被一个姓于的男的给毁了。两人经过一番对谈,最终达成一致意见:为了照顾女儿的自尊心,他们要假装并没发现这一点,以后给她介绍对象要委婉,以免对她产生刺激。同时决定,在她找到一个可靠的伴侣之前,要可能多带着她去玩玩……其间夹杂着对她的可怜心疼,比如周末都没有一个男人陪着她去野餐露营散心。他们后来虽然总是异地,但是恋爱和结婚初期的日子还是经常黏在一起的。
谭幼瑾并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爱好,但是她开门准备去洗漱的时候,父母在厨房突然提高的音量不由她听不见。她比父母还怕听到他们谈话,只听到父母心疼她周末没男的陪她玩儿,就关上门退回了卧室。她也没法子冲到父母面前解释,她并没孤苦到这地步,再说她再低能,三十岁了,难道连自己玩儿都不会?
过了会儿,她的手才重新按到门把手。正式开门前,她还特意咳嗽了两声,作为对父母的通知。
吃早饭的时候,父母问谭幼瑾暑假想去哪儿玩。
谭幼瑾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旅伴,相比按照攻略在每个地点打卡,她更愿意好好睡一觉,找个小店吃了早餐,骑着自行车闲逛,遇到哪儿想看一看,就进去瞅瞅。在这方面,她和父母的兴趣并不一致。对于她,旅游和度假是两码事,最好的度假是在家里,泡完澡开罐凉啤酒蜷在沙发上看电影就非常之好。可想到陪父母的时间并不多,每次父母提出三人一起出行,她都会答应,并且尽量迁就父母的旅行节奏。她也是才知道,父母固然爱她,时间长了不见也想念她,但是他们也更愿意和同龄人玩在一起,并不怎么想和她一起旅行。把她规划进去,不过是可怜她一个人太孤单。
父母直接催婚她倒是完全能抵挡,怕就怕父母对她暗戳戳的心疼,他们悄悄地心疼她,怕她发现,可她偏偏瞧出来了,虽然这心疼得完全不是地方,简直离题万里。
“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你们发现没,当着我,你们特别有为人师表为人父母的包袱。”
二人马上否认,齐声问谭幼瑾:“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暑假要考驾照,没时间去。”谭幼瑾要考驾照,从宏观上来说,她解释为有时候为了在舒适区更舒适,而不是麻木,有必要从舒适区暂时跳出来一会儿;更具体的是,父亲开车的场景触动了她,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一家三口非要有一个人开车,还是她来开比较好。之前于戡也刺激过她,每次节目里开车,都是这个比她小的男的握着方向盘,她时不时会产生把方向盘握手里的冲动。
周主任很是惊讶,她之前苦劝女儿考驾照,都被女儿用一堆话堵了回来,什么打车比开车划算,开车不如坐地铁……
周主任省略了惊讶,直接鼓励女儿说:“我相信你,这个假期估计就能过。”
“您也别太相信我。”谭幼瑾微笑,“三年内能考上就成。”很久之前,母亲对她的鼓励“我相信你,你很聪明,只要你努力,你一定能成功。”简直成了她的恐惧来源,她其实想听“不成功也没关系。”现在她对自己说“不成功也没关系。”顺便从不成功里捞点乐子。
原山的电影在谭幼瑾心里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在浏览记录上留下了痕迹。大数据关注到了谭幼瑾对这一电影的关注,疯狂地向她推送有关这电影的一切。
翻到影评,谭幼瑾没忍住看了几篇。有一篇她看了很久,对这种爆米花电影,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意见,一般都是从情节价值观方面谈,但这一篇则是完全的技术分析,开头就批评了片子的布光构图……
每个字都在告诉片方:我是同行。谭幼瑾想到了原山的某个同行,看到第二遍的时候,谭幼瑾几乎确认了这同行是谁。
“同行是冤家”直接给了现成的反驳理由。底下有评论说:既然你讲得这么专业,告诉我你自己拍了个啥。
谭幼瑾觉得这篇影评写的每一个字都特别在点儿上,唯一的问题是写影评的人。写影评的人也拍片子,但没有一部片子上过院线,这方面的成绩远比不上原山。于是再合理的批评,有了这个身份,都可以被认定是同行抑制不住的嫉妒。
谭幼瑾叹了口气,切了小号,给影评点了个赞。点完赞没忍住发表了一条评论。
大数据还捕捉到了谭幼瑾最新聊天主题,开始频繁跟她推送有关节目嘉宾的内容,不过大数据大概判定她对于戡没兴趣,给她推送的全是见过两次面的整容医生作为专家在各种节目亮相……
谭幼瑾拿了节目组的酬劳,很厚道地期望水花都出在其他嘉宾身上,她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的镜头被剪掉。可惜事与愿违,预告片已经在她的亲戚同事学生间散布开。有八卦的亲戚问她最后和哪个男的在一块,是不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她和于戡自从节目结束就没联系过。于戡在节目里算是彻底为她洗脱了她对他图谋不轨的罪名。于戡没联系她,她也没联系他。其实只要于戡像以往一切客套地叫她一声“谭老师”,这关系便可以继续下去,但是没有。
晚上,谭幼瑾买了鲜啤回家,没坐电梯一节节爬楼梯,爬到三楼,听到一个声音叫她:“谭幼瑾!”
谭幼瑾下意识地回了下头,其实不回头听声音也能听出来,虽然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她并没有答应,但也没向前走,就站在楼梯台阶上,手里拎着啤酒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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