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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霓走了几步,方穆扬又跟上来,“我是想听你的,可我的腿不听我的。”

于是两人又并排着走。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方穆扬陪着费霓敷了药,拿了口服药。

出了医院,费霓终于按捺不住,“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要把你传染上了,影响了你高考,我得多愧疚。”她的声音并没有生病而变得虚弱,每个字都很有劲儿。

她的虚弱是从眼里流露出来的。

“你遮得这样严实,谁也传染不了,尤其是我这样的成年人。”费霓口罩之上又加了厚围巾,方穆扬看不出她的表情,只能看得到她的眼睛。她盼高考盼了这么多年,却在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场病,这病不大,可来得太不是时候,毁了她连日来的好心情。

方穆扬的手去摸费霓的头,被费霓躲了过去。方穆扬要是不搬走,一天24小时,两人就得同吃同住同睡,这样无疑加大了传染几率,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不想让他冒这个险,哪怕几率微乎其微。

“离我远一点。”费霓问方穆扬,“如果现在得这病的是你,你是不是希望我独自去爸妈家复习?”她相信方穆扬一定会和她做同样的选择。

“我当然不希望,我希望你在家照顾我。你就算要离开我,我也得跟你一块走。”

“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费霓无奈地笑笑,当她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偏来这么一件事打扰她的心情,但她绝不会让这件小事影响她的高考。

“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我肯定会考上的。你相信吗?”费霓仍没失掉自信,她相信自己就算发着烧去高考也能考上。说这话的时候,费霓的眼睛很亮,眼里的光并没因突如其来的小病而黯淡。

“我相信。”

“既然你相信我能管好我自己,这几天你就搬到爸妈家住吧。”她病了,不仅不能帮方穆扬复习,还要让他照顾自己。要搁平时,她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可马上就要高考了。

方穆扬这次没说我搬过去,谁给你烧热水,谁照顾你,而是说:“我搬过去,根本没心情复习。”

“你有问题可以请教爸妈,他们远比我懂得多。”

“这才是问题,他们懂得太多,我拿问题请教他们,他们只会想这种怎么都不会,嫌弃我不够聪明。”方穆扬继续出卖自己的父母,“他们对你耐心,不是因为你是他们的儿媳,而是因为你够聪明。”

费霓并不完全相信方穆扬的话,“你真拿着问题去请教,他们难道能不理你?”

“可他们说的,我也听不懂啊。我的知识储备,完全不在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内。涉及到考题,他们能和你交流,我和你也能交流,但我和他们完全不能交流。最近你帮我复习,我才终于找到了些学习的乐趣。我被他们打击两回,没准高考都不想参加了。而且,就算我想撇下你去爸妈家,老头子看我因为针尖大的小事儿就把你抛下了,他也得把我赶出去。”

费霓终于不像之前那么坚定,“可咱俩在一起,我也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帮你复习。”

“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安心复习。”把“复习”俩字省去,就是方穆扬的真心话。

方穆扬适时拉住了费霓的手,“霓,别再纠缠这事儿了,别人要知道了,肯定笑话咱俩没见过世面,为了这个跟感冒差不多的病,闹得跟绝症一样严重。”

费霓说服不了方穆扬独自搬到他父母家住,只能在别的方面注意,“咱们回去餐具毛巾都分开。”

方穆扬答应得很干脆,他在自行车后座垫了个垫子,让费霓赶快坐上去。敷的药在费霓右耳一侧,方穆扬仔细打量费霓的脸,“确实胖了一点。”

到了家,方穆扬把费霓的复习资料都收起来,“你已经复习得够好了,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放松。”

他取出二姐送他们的相机,给耳侧敷着药的费霓照了张相。

“现在你这个形象倒是和我很般配,平常我总觉得高攀了你。”

“你就贫吧。”费霓警告方穆扬,“这张照片不准洗出来。”

“其实现在也挺好看的,肿一点显得亲切,我喜欢你对我亲切一点。”

方穆扬连着给费霓拍了几张照片。

费霓又气又笑,因生病带来的难受和焦虑也减少了一半。她对方穆扬说:“别闹了,赶快去复习吧。”

他打开收音机,又把热水袋给她放到被子里,让她躺进去听。

“收音机里没准就有考点,你就权当复习了。”他给费霓掖好被角,和她说:“你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去干什么?”

“给我自己改善下伙食。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方穆扬警告她,“你要是偷偷看书,我就默认你允许我亲你,你知道,我最禁不起你主动,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有没有病。”

费霓当然不能让方穆扬亲他,她和他说话都带着厚纱布口罩,生怕传染了他。

“我走了,你就把口罩摘下来吧。”方穆扬把相机给费霓,“你要是不愿意睡觉,可以拍拍照片,等高考完了,我给你洗出来。”

因着方穆扬的警告,费霓抑制住了看书的冲动,她躺在床上听收音机,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睡着的费霓摘去了口罩。

方穆扬的手指还没落到费霓的脸,她就醒了,见方穆扬回来了,她赶忙拿起口罩戴上。

“哪有这么严重?只有小孩子才怕传染。”

“就这几天的事。”

和方穆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堆罐头。

方穆扬拉了个椅子坐在费霓床边,“把口罩摘了,吃罐头。”

“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知道你没胃口,才给你买了这个。”

方穆扬开了一罐菠萝罐头。

“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去拿个碗。”现在他俩不能分食一个罐头,只能分开吃。

“我不喜欢吃菠萝。”方穆扬开了罐头放在床头,就回到书桌前看复习资料,像他之前做惯了这种事。

费霓拿起相机拍下了方穆扬坐在书桌前复习的一瞬。

接下来的方穆扬大半时间都维持着相片里的姿势,他不再出去画画,而是呆在家里虔心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