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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夏,清晨的苏州城笼罩在一片烟雨迷蒙之中,水雾氤氲,蒙蒙胧胧之中,有楼阁屋檐高低错落,偶尔有飞扬的屋角冲破迷雾,黛瓦白墙,青石小巷,或深或浅,或远或近,与岸边的垂柳形成一幅绝美的水墨画。

然而距此往南四五里,却与城内坊间的气氛截然不同。

树木环绕的山脚之下,一大块平坦的农田中央有个村,只有四十余户人家,炊烟袅袅在雨雾中飘起,四周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此处房屋矮小破落,中间只有两栋房舍高大精美,与坊间屋舍类似,显得为突出,其中一栋是村里的祠堂,另一栋却是冉府庄。

冉府的庄厅堂深广,仪门精雕,院不是很大,风从过道能够直接吹进主屋,屋内木板铺就的地上有些返潮,整个屋里为阴冷,帘幕犹如浸润了水一般,显得为沉重。

冉颜头昏脑胀地躺在草席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自己躺在一个比旁处地面略高的木台上,四周用细细密密的竹帘做幕,把卧睡的地方围起,她身下则是几层厚厚的草席,身上盖着水粉色的绸缎薄衾,衾褥面上是苏绣芍药,雅致精美。

她记得自己,正准备去停尸间验伤,却被人……谋杀了!而且是被折损第、四节颈椎,就算侥幸不死也得瘫痪……

冉颜满脸讶异地撑起身,脑中一阵阵发晕,许多画面闪过,画面中自己是一名古代女,大唐,贞观年间,她是名门嫡女,生母过世,五年前开始恶疾缠身……

画面如快速切换的幻灯片,过大的信息量涌入,令她头疼欲裂,刚刚支起的身又跌回塌上。

咬牙忍了许久,疼痛如潮水一般退去,冉颜不由得轻松地呻吟了一声。

记忆十分混乱,即便如此,她也捕捉到了自己脑海中关于古代的一部分记忆――冉府的十七小姐,与自己同名,也叫冉颜,因为缠绵病榻,久治不愈,两年前被送到庄静养。

说是静养,还不如说是“发配边疆”来得贴切。

“骗人的吧……”冉颜喃喃自语,这明显像是到了古代。

她是彻底的无神论者,对于穿越这等事,她的诊断是:前几天不慎看见电视上的穿越剧了!因而大脑进入深睡眠时,不自觉地做了这种荒谬的梦。

冉颜闭着眼睛许久,却是没有丝毫睡意,心中惊涛骇浪远不似表面这般平静,多少年的认知让她不相信神神鬼鬼,可近在眼前的一切,身上丝绸的柔滑触感……真的只是梦?

她倏地爬起来,撑着虚弱的身下了床榻。

头重脚轻,有些眩晕,站在原地稍微适应了一会儿,略微好了点,冉颜才开始仔细打量所处的环境。

透过竹帘隐隐能看见外面是层层缎绡相间的帷幔,水粉牙白,无一不显示出女儿家的秀气娇柔,屋内只有几张矮几,简简单单的摆设,却透出别样的风雅。

冉颜拨开帘幕,入手的真实感,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帘幕之外依旧是矮几,只是墙根处的矮桌上多了一面盆口大的铜镜,镜中映射出一个模糊而纤细的身影,一袭淡黄罗衫,青丝披散直至腰臀。

距离这么远,虽然只看见模模糊糊的影,但冉颜知道那并不是自己!她木然地低头看见自己白嫩却毫无血色的小手,脑里嗡的一声,身摇摇晃晃的瘫软在地上。

冉颜对人体再熟悉不过了,根据这个手掌的大小以及皮肤和骨骼特点,可以判断“自己”现在大约只有十五六岁。

冉颜尚处在震惊之中,屋外却响起一阵吵嚷声,那些声音由远而近,其中有一个尖锐的少女声音最为突兀,“十七久病不起,母亲也是好心,你们莫非巴不得她死不成!”

这少女说话口无遮拦,而且把“死”字咬字尤其重,听起来绝不是关怀,而是诅咒。

冉颜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冒出一个名字:冉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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