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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男凝视角是把女性当被看的第二性, 由男性则通过各种媒介和渠道享受窥视愉悦,成为观看和凝视的第一性的话(注一),那么艾米的微博, 就是?同?等含义下的“女?凝”。

陶竹刚才在卫生间看到的那张看不懂的照片,实际上?是?一张经过马赛克后的斯处整形照片,而艾米的配文, 是?在骄傲的炫耀她做了这个手术之后,“L先生”多?有离不开她。

陶竹又往下翻了翻, 艾米的小号言论放飞离奇,但百变不离其宗的是?,利用自己的女?性优势,换取性别红利,在心中产生对于男性的依赖并且给予他?们决定权,将自己合理地?处于一种低等的地位(注二)。

配的图片都是打了厚厚马赛克的名牌包, 以及红包转账, 展示自己换得的资源。

艾米在微博小号里?大方分享自己各种套牢男人和引导男人花钱的经验, 百余条评论和转发,满满的“马克”和“学到了”。

但陶竹捋了下时间发现,当艾米第一次晒出L先生给她的转账,炫耀自己的魅力?和话术时,那位L先生出席饭局,带的还不是?她。

甚至后面的几次, 带的也不是?她。

上?方提示博主?新更新了一条微博, 陶竹往上?一拉,看到了艾米刚发的一条图文。

照片是?她刚拍的, 红色的地?毯上?露出高跟鞋的一脚和名牌包的logo,地?毯上?百岁宴的迎宾文字被马赛克掉。

她配的文字是?:陪L先生一起去?上?流社会的晚宴, 结交新资源,姑娘们勤奋起来好么,都别辜负自己的美貌。

下面的评论区全是?羡慕和学习中,而陶竹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结交新资源”的这位,实际上?把?领口调低了,然后在李飒没注意到的时候,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同?一桌上?的男人们。

想来以她发微博的频率和内容,估计是?在足足教学和炫耀了四个月套牢男人的手段,才第一次被李飒带过来参加生日宴。

她的行为和她的微博内容联系起来,让陶竹不禁想笑。

陶竹自己出身普通,同?寝室的室友也都是?外地?的同?学,经常会因为对北京的种种不熟悉而闹出笑话,或者露怯,陶竹也会笑,但那种笑和今天的笑不一样。

今天的笑,是?陶竹发自内心的轻视和嘲笑。

艾米所谓的教学,无异于蚂蚁在教其他?蚂蚁,如何绊倒大象。

但事实上?就是?不可能绊倒大象,如果大象真的因为蚂蚁的伸腿而倒下了,只有两?种可能,那就是?要么它?想倒下,要么就是?它?觉得新鲜想玩玩。

大象可以随时决定自己要不要站起来,也可以随时决定,要不要踩死你。

蚂蚁哪来的资格沾沾自喜。

声色犬马的生日宴上?,上?流社会觥筹交错,陶竹看着微博里?的异世界,有种无限下坠感。

像是?地?面的实感消失,她以为自己拽着什么东西在往上?,实际上?却被无形的力?量往下拽的更深。仿徨不定,无法预知最?后会落在怎样的泥深渊里?,死无全尸。

就很想在这个时候,抓住一点什么,真的能往上?浮起来一点。

分明两?个是?同?时去?卫生间的,但是?她都已经看了这么久的微博了,身边那个人还没回?来。

之前如果有类似的情况,陶竹都是?一言不发地?等着他?回?来,但今天情况有些特殊。

她很想看见他?。

离开座位去?找蒋俞白的时候陶竹的内心非常确定,她什么都不做,她只是?想看见他?。

只是?看着他?,也能缓解她这时候的无助与恐慌。

卫生间没有。走廊没有。吸烟室没有。甜品厅没有。

在陶竹快绝望的时候,她在酒店的空中露台听到了蒋俞白的声音。

他?的声音从风里?传过来,严肃到让她倍感陌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应该是?在和别人对话。

陶竹的脚步放慢了些,从露台玻璃反射的折角里?,看到了徐襄的脸。

徐襄和孟嘉其是?朋友,这个场合她也来再?正常不过,但一想到刚才蒋俞白和徐襄一直在这里?,陶竹的心里?就闷得想哭。

毗邻的高楼大厦和城市的喧嚣,在仿佛能通往云端的空中露台里?显得微不足道。

“蒋俞白,”陶竹听见徐襄很自然地?叫了蒋俞白的名字,她释然地?笑了笑,问道:“我还没问过你,当时咱俩没在一起,你后悔过吗?”

她的话像是?灌了子。弹,在她听到的同?时击穿胸口,让陶竹的心终于停止了下坠,狠狠地?摔在地?上?。

就算到了这个时刻,她也还是?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动静,确保自己往后退的足够多?,离他?们的世界足够远,不会被他?们注意到她的脚步声,她才敢拔腿往回?跑。

她不敢听他?的答案,她怕听到他?说后悔。

更怕徐襄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将她剥离出蒋俞白的世界。

哪怕她知道,未来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空调风打?在脸上?,陶竹忽然想到,看到艾米微博的时候,她感受到的拽着她往下的东西是?什么。

本来就是?他?。

她清醒地?知道,当实力?悬殊天壤之别时,再?怎样费劲心机修炼软实力?,都是?于事无补。

可是?在心里?,又无时不刻都存在一丝侥幸。

她知道以他?们的身份,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能不能对她再?坏一点,让他?的坏把?曾经他?对她的好都消磨掉,到她再?也不喜欢他?。

这样,到了真正分别的那天,她可以不那么痛苦。

可是?,看着桌上?被灯光照耀出金色光斑的红酒,陶竹又想起来,她品酒的能力?是?他?教的。

她常被英语老师评价为标准英音的英语发音,也是?他?教的。

她融入这个城市,从自卑转为适应,是?他?带的。

就算有一天,他?真的离开,被他?养成所生长的部分,也永远代替了他?,和她共生。

可在他?的生命里?,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没了可以随时再?换成新人的人。

这可,真不公平啊。

右手边空着的座位有人坐下,坐下的人注意到她的情绪,低声问她:“怎么了?看起来又有点不开心。”

陶竹抬头一看,是?吴家月。

这几个月里?,陶竹跟吴家月见过几次,跟这个圈子里?的大多?数女?生比起来,吴家月要平和许多?,因此她和陶竹算是?能说得上?两?句话的朋友。

也是?因此,当陶竹得知吴家月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周岁宴小孩的母亲时,实在是?被震惊到不轻,从她的角度来看,吴家月和孟嘉其简直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怎么就结婚怎么就生小孩了呢。

如果吴家月要是?刚才坐过来,陶竹说什么也要八卦一番,只是?现在,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震惊别人的事,指摆了摆手说:“没事。”

跟陶竹的几次见面里?,吴家月能感觉到陶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生,但是?在这个圈子里?,太有个性,不是?一件好事。

听陶竹这么说,吴家月没再?细问,只是?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胳膊。

被吴家月抱着的时候,陶竹闻到了她身上?一股很浓烈的酸味,随口问:“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醋味吧。”吴家月松开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有些害羞地?解释道,“酸儿辣女?,最?近太爱吃醋了。”

女?儿才一岁,居然又怀孕了,想想还是?挺辛苦的。

陶竹拿起自己的饮料杯,“叮”的碰了下吴家月的杯子,敬她的辛苦与善良。

……

陈浮去?卫生间的时候碰到了正在往宴会厅走的蒋俞白,跟他?打?了声招呼,蒋俞白没回?,然后陈浮又说了句:“蒋哥你去?哪了?我刚看见小桃儿妹妹找你来着。”

蒋俞白纡尊降贵地?停下脚步,回?头问:“找我?她现在去?哪了?”

陈浮指着宴会厅的大门:“回?去?了吧,我看她回?去?的时候好像有点不开心。”

“不开心?”蒋俞白捏着他?这话的分量,“怎么不开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陈浮说,“看她出去?的时候还行,回?来的时候眼眶都红了,不知道出去?的时候看见什么了。”

蒋俞白大概想了一下她的行为路径,居然将她的心路历程猜出来了一个百分之八九十,想到她大概是?因为看到了徐襄不高兴,他?心里?竟然挺混蛋的有点开心。

“谢了。”蒋俞白迈着步子往回?走,只留下了一道逆着光的宽阔背影,潇洒自在。

嘿,人还真是?得活着,活久了什么都能见着,陈浮这辈子都没想到,蒋俞白能跟他?说谢。

陈浮对着那道背影回?:“不客气啊蒋哥。”

回?完一转头,他?心想着小桃儿妹妹这名儿真好使啊。

蒋俞白重回?宴会厅的时候已经没看见陶竹不开心的表情了,她拿饮料杯贴着嘴唇,像是?跟吴家月在说什么很开心的事,嘴唇都咧到后脑勺了。

他?坐下,她也就当不知道,跟吴家月俩人笑的嘎嘎的。

蒋俞白心里?的郁结不是?一点点,有人过来递名片,他?都不怎么想搭理。

但是?,当他?发现,后面的整场席间,陶竹都不搭理她的时候,心情又纾解了不少。

还是?因为他?不高兴了呗。

“小桃儿。”他?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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