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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再往前,一座宏伟的建筑上盖了宛如绽放白莲花的白色帆布屋顶,耸立在港口的边缘。在夕阳余晖下,歌剧院的轮廓显得尤为耀眼,如梦似幻。

那是悉尼歌剧院,悉尼的地标。

九个小时的飞机,从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国家?飞到完全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建筑物和街道布局,完全不同于陶竹熟悉的地方,港口大厦交错而建,充满现代感,与古老的建筑交相辉映,仿佛时间的交错,看的陶竹满眼新奇,不停拍照。

镜头落在落日?余晖下的海港大桥时,蒋俞白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陶竹擦着手机的镜头,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手机。

蒋俞白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从机场到家?应该是一小时十五分钟,说好?的到家?告诉我,你已经一个半小时没回话了。”

“我想来看看悉尼的风景。”真正目的被拆穿,但仗着天高?皇帝远,陶竹脸不变色心?不跳,“再说了,我身边都是的人,我又丢不了。”

蒋俞白保持着慵懒的姿势没变,眼神沉了下,喉结滚了滚张口:“怕你丢了。”

陶竹一怔,她好?像在蒋俞白这浅浅的四个字里听到了委屈。她不敢相信,还想再确认一下,却听到他的语气已经变回原来漫不经心?的声音:“你身后那,原来被人评价是三只在做。爱。的蜗牛,把设计师气的不行。”

海风吹成?陶竹的长发?,她把头发?撩开,几只海鸥从她头顶飞过,在手机画面?她的身后,是她刚刚拍了不下二十张的悉尼歌剧院。

刚刚不觉得,但是被他这么一说……

陶竹的脸比天上的夕阳还血红。

蒋俞白歪着头,漫天景色都不在他眼里,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的脸。

陶竹跟了蒋俞白三年,这三年里,他们无数次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从没越过最后的底线,对于许多话题,他们也缄口不言。

这是他第一次提及,露骨且直白,像是忍无可忍的试探,等着看她的反应。

陶竹没敢接这句话,匆匆聊了两句,挂了电话,上车。

蒋俞白的房子在悉尼北区,沿途经过海滩,穿过海面?上的波浪轻轻拍打着的沙滩,陶竹抵达了住所。

同样是换了地方,从繁春到北京的她风尘仆仆,从中国到澳大利亚却闲的两手空空,像是轻装上阵的大小姐,早有人为她打点?好?了一切。

连门都不用敲,有位和王雪平年纪差不多大的阿姨,穿过庭院外花园竹林,来给她开门。

暖黄的灯光从阿姨身后照出来,精致的木工装饰,还有墙上的壁炉,让人误以为阿姨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

“Good evening, Petrichor。”阿姨笑眼盈盈,“I'm Emma, You can also call me aunty. ”(一)

陶竹一愣,分明是一张中国人的脸,但她却说了一口流利的英文,让陶竹一时无法分辨她的国籍,不好?开口。

陶竹说了声嗨,尴尬地抿嘴朝阿姨笑了下,车上的人把陶竹的行礼取下来,在阿姨的带领下,把行李箱放到对应的位置。

他们进行了简单的交接,等这些会说中文的人走后,阿姨给她介绍了别墅里的设施,花园,游泳池,健身房,电影院,和远去的海滩名。

阿姨全程都用英语在讲,陶竹只能?听懂百分之五十,知道阿姨大概在说的事,但没办法把每个细节都听懂。

那些华丽的私人设施她毫不关心?,唯一在意的,是庭院里茂密的竹林。

来的路上,陶竹看到了许多富人区的别墅,要么花团锦簇,要么简约大方,唯独蒋俞白让她住的地方,门口装饰了幽静的竹子。

大概是中国人的血脉所致,一眼看过来,这间别墅就?非常中国风。

她很想问阿姨,澳大利亚的竹子很多吗,这里一直都种了这么多竹子吗,但是语言不通,她又没有一定要知道答案,想了想还是作罢。

阿姨的介绍结束后,房间里安静下来,房间里回响着微风穿过竹林时竹叶柔和的沙沙声。

陶竹尴尬症发?作,不敢在客厅里多呆,假装在玩还没插卡的手机,低头躲进了阿姨指给她的卧室。

进屋的头顶是一副华丽的壁画,房间中间的床上丝绸床单和柔软的羽绒被早已铺好?,大大的落地窗,直抵竹林庭院。

房间的窗户开着通风,鼻尖里弥漫着海风清凉的味道。

陶竹拿起床上准备好?的睡衣时,敲门声响起来了,是阿姨在叫她的名字。

陶竹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匆忙放下睡衣,过去开门。

阿姨端了杯热牛奶,站在门口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把牛奶递给她。

陶竹像个哑巴一样,一边回味着阿姨刚才说的话,一边接过牛奶就?喝,热牛奶柔滑的质地涌入口腔时,她蓦地又想起了蒋俞白很早之前跟她说过的话。

他曾经告诉她,北京和繁春一样,是中国的一座城市而已,这座城市里的人也是普通人,所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么,澳大利亚是不是也和中国一样,是地球上的一个国家?,身边的人说着不一样的语言,但同样也是……普通人吧。

想到这,陶竹放下玻璃杯,磕巴着问:“Can....Can you....瑞...repeat...?”(你能?重……重复一遍吗?)

阿姨笑着回应“of course”后,用比刚才慢了一倍的语速,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次陶竹很努力?的听,终于听懂了七七八八,阿姨大概介绍了牛奶的牌子,说了这个牛奶很好?喝,是脱脂的牛奶,不会长胖,但很有营养。

踏出第一步后,第二部就?简单多了,陶竹把牛奶喝完,还给阿姨的时候,又问了一句:“那……Can you speak chinese 呢?”

刚才她似乎是听到阿姨和接她来的那些人说了中文,但是由于阿姨的英语太标准,又全程不跟她说,所以她不太确定。

得到的答案依然是"of course",通过阿姨的自?我介绍,陶竹得知阿姨不仅会说中文,而且同样来自?国内的天府省,和她是老乡。

既然是老乡,那陶竹可就?完全不紧张了,甩开了膀子做自?己:“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中文啊?”

阿姨仍然用英文回答的。

用英语交谈是蒋俞白的意思。

他有过留学经验,知道留学生在国外,大多数还是会交来自?中国的朋友,尤其是她出国的时间又短,会让她本能?的说中文,因此蒋俞白让阿姨在家?的时候和陶竹进行全英文沟通,给她制造语言环境。

陶竹低着头说了声“ok”,阿姨拿着玻璃杯离开后,陶竹在沙发?后面?,看到了两只圆卜隆冬的小眼睛。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是一只绒毛蓬松的小奶猫。

一对小小的耳朵立在头顶,跟陶竹对视上,它?的耳朵立刻轻轻摆动,好?奇又警觉地“喵”了一声。

这里竟然养了猫!

奶里奶气的声音,听得陶竹心?都要化了。

她刚要出去撸猫,小猫已经晃悠着短短的小爪子转头跑开了。

阿姨放完玻璃杯,拿着她的手机回来,她刚要叫陶竹,电话那头的人在唇上比了一根食指,于是阿姨没说话,只是按照蒋俞白的指示,默默地把镜头转向陶竹。

蒋俞白饶有兴致地看着陶竹瞪着她的大眼睛,喵来喵去,眼神从期待小猫变为看不见小猫的失望,然后一转头看见他,瞳孔地震,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开心?地与他分享:“俞白哥,我在这里看见了一只小猫!”她两只手比划成?一个圆形,蹦蹦跳跳的,“就?这么小,超级超级可爱!”

蒋俞白唇角微微上扬:“喜欢?”

“好?喜欢!”陶竹满脑子都是小猫刚才“喵”的那一声,“谁养的啊?”

蒋俞白:“以后就?是你养的了。”

陶竹脸上笑容僵了一瞬。

住在蒋俞白家?里,是来澳洲之前蒋俞白不由分说替她定下来的,陶竹知道反抗没用,甚至都没试过拒绝,但是她也想过,等人到了这里,她会找借口搬出去的。

她不想欠他太多,也在努力?和他断了牵扯。

但他好?像预判了她的预判似的,竟然在这里放了只小奶猫。

“可是……”陶竹找借口,“我要上学,没时间养猫。”

蒋俞白懒洋洋地拆穿她:“你高?三不还想养猫?”

高?三上学期刚开始的时候,陶竹和邹紫若去贾湾家?一起写作业,碰到了贾湾家?的小猫,玩了一下午,蹭了一身猫毛,回家?跟王雪平说起她也挺想养一只,被王雪平以“养什?么养啊?你把她养在哪啊?把人家?弄得都是猫尿味人家?不把你给轰出去才怪”的理?由不留任何余地的拒绝了。

后来这么多年,忙于学习,忙于剪辑,忙于直播,她都没再想起来过,没想到蒋俞白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她唯一能?想到的不养猫的理?由,丝毫站不住脚。

偏偏这时,跑远了的小奶猫自?己回来,绕在她脚边,慢吞吞地转小圈,在陶竹低头的时候,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她。

圆圆的小眼睛,好?像在说“人家?那么可爱,你真的不要人家?了嘛”,陶竹被它?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蒋俞白等了一会儿,见她没说话,提起另外一件事:“有空把手机卡换上,我不想联系不到你。”

说到这个,陶竹本来也有自?己的规划的,蒋俞白出国前给她的那张电话卡被她夹在笔记本里,本来是不打算用的,想到了当地自?己再办一张,减少联系。

只不过,现在看来,她有没有那张电话卡,对于蒋俞白是否能?联系到她的影响不大,她想了一下,说了声知道了,拿着阿姨的手机,翻找行李箱上随身小包里的笔记本。

阿姨替她拿着手机,她从笔记本夹层里拿出手机卡,还没来得及找插卡针,男人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出来。

“这个本儿,看着挺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