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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鸣愣了三秒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明明说好的……”

燕云勾了勾嘴角:“承诺具有时效性,现在若是不答应,等下说不定还有附加条件。”

林凤鸣胸口起伏,瞪了他三秒后蓦然闭了闭眼:“滚去洗你的澡。”

这就是妥协的意思了,燕云闻言满意地亲了他一下,被人没好气地推开,转身噙着笑进了浴室。

林凤鸣抿了抿唇,低头看向身上的裙子,一想到等会儿居然还要穿着这件裙子……他就没由来的别扭。

他忍不住瞪了浴室中的人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头坐下,转移注意力般拿起手机,看到有几条新短信他也没在意,只是随手点开,但当他看清楚短信的内容时,他的脸色立刻便冷了下去。

林凤鸣坐在床边冷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上的那两则来路不明的短信,第一则上面写着——

“你哥哥准备结婚了,你嫂子娘家要十万彩礼,家里为你哥哥治病已经没钱了。我知道你拿的出来,拿出来了就如你心意,自此之后你彻底滚出我们家,不再是林家的人,如果不给,后果你自己承担。”

来信时间是今天下午,也就是林凤鸣收到快递的时候。

他当时以为那是快递短信,拿了快递之后也就没再查看。

第二、三则的发信时间是刚刚,对方等了一下午后终于坐不住了,又接连发来了两条短信,图穷匕见地威胁到:

“有人跟我说了一件事,我还没和你妈说。你找的那个男人亲妈居然是干公安的,当年你们俩算计我进派出所,那女人原来就是当时那个派出所的所长。”

“那女人叫云英是吧?钱拿不出来,我就去实名举报她,到时候你那个戏子男人有一个徇私枉法的亲妈,没人给他保驾护航,演戏的路也该到头了!”

林凤鸣看到这里彻彻底底地冷下了脸,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屏幕。

两人进屋时没有把灯开到最亮,此刻屋内灯光昏暗,唯独手机过亮的光线照在林凤鸣脸上,在这种环境下眼睛已经对这么强的光线产生不适了,林凤鸣依旧没有动作。

他一字一顿地把这两封短信看了三遍,心下蓦然泛起了一股孤注一掷的狠意,自他和燕云结婚后,他已经很久没感觉到这股近乎疯狂的感觉了。

林建坤死后,林勇辉没得到一分钱,林安的病情再没了好转的可能,因此他和任敏在林凤鸣离开医院时破口大骂。

后来林安治病无门,林勇辉“因此”染上了赌瘾。

这个因此到底真实不真实还待定,林凤鸣不信,但任敏信。

她把一切归结在林凤鸣头上,是他有钱不愿意给,所以才导致了林安的截肢,进一步讲就是导致了林勇辉的赌博,再进一步就是要逼死她。

逻辑清晰层次分明,让人叹服。

不过这一家子,一个赌博一个截肢,眼看着要手拉手进火葬场,林凤鸣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已经掀不起什么太大风浪,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他们了,未曾想时至今日,时至他本打算下了综艺就答应燕云复婚的今日,林勇辉居然说林安要结婚了,甚至还来问他索要彩礼钱。

什么样的女孩会愿意和林安这种人结婚?更进一步讲,什么样的人家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瘸子?

林凤鸣完全不信这背后没有猫腻,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林勇辉赌博倾家荡产后找的借口。

赌徒输红了眼之后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但林凤鸣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对方竟然敢拿燕云的家人来威胁他。

扭送林勇辉进派出所时,云英主动申请了避嫌,处理这件事的是当时的副所长,这是很久之后燕云才知道的,林凤鸣得知的时间就更晚了。

云英是个比燕云还要正直的人,作为一名真正从基层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民警察,她还有两三年就要退休了,兢兢业业半辈子的她终于到了该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但是知道她和燕云关系的人少之又少。

燕云一直尽力避免提及除云燕之外的家人,归根结底是在避免提云英,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给母亲添麻烦。

而以他现在的影响力和身份,一旦林勇辉真的鱼死网破去举报并且用媒体把事情闹大,人们不会相信云英和燕云的清白,他们只会相信“苍蝇不叮无缝蛋”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最后的审判结果给了他们公道,已经造成的舆论大概率会影响云英的退休待遇和燕云的前途,更甚者,很可能会导致云英现在的职位。

在这件事中,林勇辉提到的这个“有人”也值得人深思。

林凤鸣垂眸看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在床头柜上,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过了将近一分钟,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人,联系这个人之前,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浴室,见燕云还在洗澡,他略微放下心,低头看向通讯录中的那个名字——乐冬。

林凤鸣向那人发过去了一条消息:“睡了没,有点事想问一下。”

对方竟然秒回:“?”

“你有空找我?”乐冬震惊地回复道,“不是,你在节目上都穿成那样了,回屋之后云子居然能忍住?他是不是真不行啊?”

林凤鸣略带阴暗的心情一下子被这人打破了,但还是在说正事前给某人证明了一下:“他在洗澡。”

乐冬一下子就悟了:“懂了,我就说嘛,我刚刚还跟燕子打赌你们俩什么时候复婚呢。”

林凤鸣一顿,低头问道:“赌了多少。”

“五百。”对面一掷千金,“我赌两个月之内,她赌半年。”

说完又忍不住道:“能不能透露一点内幕消息,我赢的几率大不大?”

林凤鸣略带不解:“你们赌的是两个月以内我们复婚,还是两个月以内不复婚?”

乐冬大惊失色:“当然是两个月内复婚啊!如果照你那个赌法,燕子赌的岂不就是你们俩半年内不可能复婚?她是被你们俩联手骗了五万,但她也没傻到那种程度吧!”

林凤鸣:“……”

该说不说,朋友圈这几个捧哏的狐朋狗友倒是比他们俩看得更透彻一点。

从两人离婚到现在,满打满算过去了不到两个月,林凤鸣毫不怀疑,如果等下燕云洗完澡出来,他随口询问对方要不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对方估计会连上衣都来不及穿,综艺大概也不参加了,拉着他就走。

如果反过来,燕云在此刻询问林凤鸣要不要去民政局,他扪心自问,自己大概会毫无出息且毫不犹豫地回家拿户口本。

林凤鸣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浴室,随即低头回复道:“你帮了这个忙,就内幕你,让你赢。”

对方立刻来了兴致:“好嘞,老板您要咨询什么方面的?代拟婚前财产合同还是要咨询上次离婚的财产分割问题?商法行政法方面我也都有熟人哦,打八折哦老板。”

他热情得仿佛淘宝客服,林凤鸣面对这么长的真诚推销,却只回了几个字:“咨询你最擅长的。”

对面:“……?”

对面弱弱道:“您确定吗老板?我最擅长的可是刑法。”

林凤鸣回到:“嗯。”

对方一下子沉默了,半晌悚然道:“那什么……难不成云子不答应复婚,所以你把他砍了此刻正在浴室分尸?”

林凤鸣没搭理他,只是低头编纂自己早已打好腹稿的内容,敲好后快速回复道:“亲生父亲故意伤害亲儿子最多能判几年,直播镜头下造成对社会的恶劣影响在量刑时会考虑吗?”

他一番话把对面的职业律师都给问沉默了,对方安静了许久,再回复时俨然换了态度:“作为律师,我可以回答你,但后果不可估量,作为朋友我还是劝你慎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林凤鸣也想慎重,只可惜林勇辉不想要这种机会。

最终他垂眸回复道:“我清楚后果,多谢。”

对面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了四个字:“我明白了。”

交谈进行得很顺利,作为整个业界十多年来最臭名昭著的讼棍,乐冬针对林凤鸣的想法给出了详细而可取的行动指南,但在最后他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劝告道:“我以为你们俩结婚这么多年,你那股吓人的劲也该收了。趁早复婚吧我只能说,这事云子知道了怕是真要把你关起来了,慎重,千万要慎重。”

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凤鸣刚以一种最直白的方式回复过了林勇辉的短信,并且在回复之后直接拉黑了那个来路不明的手机号。

以他对林勇辉的了解,接到这则短信的他绝对会恼羞成怒,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大概率会做出最狗急跳墙的行为。

林凤鸣冷冷地看着黑名单,心中平静无比地想到:我等你来找我。

从黑名单返回时他看到了乐冬的最后一条消息,林凤鸣刚回了几个字,浴室内的水声便消失了,他立刻低头回复道:“帮我查一下林安那个所谓的未婚妻,还有别告诉燕云。”

随即林凤鸣反手删了和乐冬的所有聊天记录,这是他第一次背着燕云删聊天记录,在此之前,他的手机对燕云堪称畅通无阻。

浴室门被人推开,燕云走过来时浑身还带着水汽,本该嫌弃着让他滚去擦头的林凤鸣今天却什么都没说,反而一反常态地往他这边靠了靠。

燕云敏锐地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抬手狐疑地勾起他的下巴:“怎么突然这么乖?难不成背着我找野男人了?”

林凤鸣关上手机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而后才好整以暇地抬眸看着他:“你自己不就是野男人?”

这个态度才算是终于自然了,燕云闻言,眼神立刻变得危险又晦暗,他右手捏着身下人的下巴,左手骤然掀起了裙摆,使人忍不住收紧手指,下一秒却被林凤鸣掐着下巴骤然按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