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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头一次被他骂了没恼,反而从心底松了口气,不过在这之余,他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他怎么就没听全呢?

不过无论心底怎么想,面上还是为了包住自己的尊严解释道:“你都没听全怎么知道我在跟人表白?别凭空污人清白我警告你。”

林凤鸣冷笑道:“不是跟人表白难不成是要跟花妖上演聊斋志异?”

林凤鸣越说语气越冷,到最后撂下一句:“我是没听全,但你自己说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还亲……用词也不知道害臊!”

扭头就打算走,燕云见状脑袋一热,想也不想便开口道:“你这么关心我跟谁表白?难不成想给我当老婆?”

林凤鸣脚下蓦然一顿,燕云见状故作开玩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喜欢谁吗?说不定我喜欢的就是你呢。”

真心话往往是以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林凤鸣听了却以为对方在拿自己开涮,一时间恼羞成怒,摘下旁边的蔷薇就朝燕云砸了过去。

燕云故意惹人生气,见状只是笑也没躲,谁知道林凤鸣拽花拽得狠了,上面还有刺,等到燕云看到时想抬手挡已经来不及了,小臂一下子被划了个口子,粉色的蔷薇砸在地上,血顺着胳膊滴在花蕊间。

林凤鸣愣了一下后瞬间白了脸,立刻跑到燕云面前,低头抬起对方的胳膊。

看到上面的伤口后,他心下五味杂陈,难受得仿佛要把心脏揪掉,那是他活了这么大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内疚。

燕云疼得额头冒冷汗,见状却还能笑出来:“哎哟,某人要掉小珍珠了……行了,没事,不会让你以身相许的。”

林凤鸣恼自己下手没轻重,闻言也恼燕云这时候还能开玩笑:“还有空笑,去医务室!”

“我不笑还能哭吗?”燕云满不在乎道,“这么小一个口子,走到医务室都结痂……”

燕云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凤鸣拽着另一只胳膊,不由分说地从地上扯起来,平时掰手腕两只手都不一定能掰过燕云的他此刻不知道从哪来了力气,硬是把人拽得一踉跄。

林凤鸣那副内疚又担忧的表情让燕云看得一愣,不由自主地闭了嘴,跟着他走到了医务室。

那口子没燕云说的那么小,医生检查完给他彻底消了毒,又给他用纱布包扎好,一套下来晚自习都下课了。

晚上放学时,云燕要参加竞赛班,多上半个小时的课,所以不跟他们一起回去。

一路上林凤鸣格外的沉默,直到沿着大路走到小巷另一头的奶茶店,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你等我一下。”

燕云不明所以,但还是站在原地。

过了没多久对方买了两杯奶茶,站在他面前犹豫良久,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说不出口,最终硬是把他拉到了小巷内,隔绝了外面熙攘的人群,巷口微黄的灯光照在地面上。

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耳根都羞红了,燕云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一时间紧张得心跳过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纵然喉头艰涩,林凤鸣最终还是忍着巨大的羞耻小声道:“……对不起。”

燕云喉咙滑动,半晌憋出一句:“……你把我拉到小巷子里来憋半天就说这个?我还以为你打算跟我表白,想做我老婆。”

那点羞耻瞬间变成了恼怒,林凤鸣把奶茶往他怀里一扔:“脑子进水的人才会想做你老婆。”

说完扭头就走,燕云笑着跟在他身后:“哎哎,道歉倒是拿出点诚意来啊,一杯奶茶就打算把我打发了啊?”

林凤鸣很久之后才知道燕云不喜欢喝奶茶,但那次的那杯他很认真地喝完了。

在之后的高中生涯中,燕云经常去那家店光顾,只不过不是给自己买,而是给极度喜欢喝奶茶的同桌带:“从今天起,你每周只能喝一杯,喝多了睡不着觉。”

林凤鸣嘴上匪夷所思:“我凭什么听你的?”

之后却渐渐戒了奶茶,到了大学后更是几乎没碰过。

眼前的蔷薇依旧盛放,却不是曾经的粉红色,而是鲜艳欲滴,宛如被血染过的红。

林凤鸣蓦然想起了燕云胳膊上流下的鲜血,一时间有种莫名的心悸,总感觉蔷薇红得有些刺眼,他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扭头看着面前熟悉却空空如也的教学楼,林凤鸣突然很想再尝尝熟悉的味道:“我有点想喝奶茶。”

这一次,燕云沉默了良久,却没有和以往一样拒绝,而是道:“走去给你买。”

他没有再打着为伴侣好的借口强迫对方不能喝,林凤鸣闻言却忍不住一顿,最终抬脚向前。

两人绕着学校走了一圈后出了校门。

目前是暑假,学校倒是没什么人,外面的马路上却是人山人海,如果选择走大路,从这边走到那家奶茶店得十几分钟。

林凤鸣瞟了一眼小巷旁掩藏在人海中的那顶帽子,扭头和燕云道:“外面人有点多,抄小路过去吧。”

燕云一听这话立刻蹙了眉,显然是想起了林凤鸣在小巷被那几个小混混堵了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当时对方包里装着水果刀,下意识想让林凤鸣远离这个巷子。

“我过去买,很快回来。”燕云最终道,“你站在这儿等我。”

本该事事都和他争两句的林凤鸣此刻什么也没有说,反而点了点头:“好。”

燕云先入为主地认为林凤鸣确实对这条小巷有阴影,故而完全没多想。

只不过林凤鸣说完想起什么般又补了一句:“尽快回来。”

眼下正是闷热的时候,燕云闻言以为他渴了,当即点了点头道:“好。”

为了尽可能还原旅游状态,节目组给每对伴侣只安排了一个摄影师。

此刻两人暂时分开,摄影师有些为难,林凤鸣余光瞟见那个身影后,扭头对摄影师道:“我这边没什么好拍的,你跟他过去吧。”

摄影师闻言扛着摄像机跟着燕云走进了那条小巷。

此刻林凤鸣站在喧嚷的人群中,却感觉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口袋中的手机,待摄像师消失在小巷的拐弯处后,他抿了抿唇,抬脚走进了那个巷子。

小巷不算很长,但是其中有个转弯,站在转弯的一侧就看不到另一侧,自从之前的教授抢劫案后,便是白天这里也少有人光顾,是黑暗滋生的地方。

林凤鸣走了几步后站定,阳光似乎都照射不到这里,他站在阴影的角落中安静地数了十秒,身后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

林凤鸣闻声,神色淡淡地回头,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林勇辉逆着光从巷口走进来,帽檐遮住了他的神情,直至他走近时,林凤鸣才不出意料地从他眼底看到那股孤注一掷的凶狠。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校门口鬼鬼祟祟的。”林凤鸣语气淡淡道,“有事?”

“给你哥选的那个女人,”林勇辉终于开口了,烟和酒掏空了他的身体,使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快要报废的柴油机一样,腐朽又难听,“是不是你找人接走的?”

林凤鸣伸出手垂眸道:“是我。”

林勇辉闻言神情立刻就变了,林凤鸣却不等他说话,而是看着自己的掌纹继续道:“我听说你和任敏在生林安之前,打掉过一个女胎,之后又吃了什么求来的秘药才生下林安这个畸形的残废……现在居然要给这么一团烂肉找老婆,这么作贱这些姑娘,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埋藏了二十多年的恶意终于在这一刻全部浮现,在此之前的二十多年间,林凤鸣从来没用过如此恶毒的词汇描述林安,哪怕是对方跳楼时,他也只是态度冷漠,从未像眼下这样,将赤果果的恶意和不屑袒露于外,像是冷冰冰的毒蛇。

林勇辉闻言果然勃然大怒,他的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那是你亲哥!什么叫作践?!那娘们一个天生弱智的废物,能给你哥当老婆那是他的福气!”

说着他一步一步向林凤鸣走来:“倒是你,一个不要脸穿着裙子勾引男人的同丨性丨恋,自己不能生,还要阻止你哥传宗接代!你明明能掏出比十万更多的钱,却不愿给你亲哥花一毛,我们林家怎么会有你这种自私又下贱,眼底没有一丝亲情的人!”

被怒意冲昏头脑的林勇辉像是一头衰老的恶牛,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林凤鸣:“你还敢质问我?!你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面对他的谩骂,林凤鸣没有丝毫恼怒,反而轻飘飘道:“我不怕啊。”

话中仿佛带着透骨的冷意,林勇辉被他这幅异样又冷静的态度吓得一愣,怒气都被冲淡了几分。

林凤鸣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便抬眸看向林勇辉勾了勾嘴角道:“没错,我是同丨性丨恋。”

“而且我还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你大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所以……”林凤鸣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又带着恶意的笑容,“恭喜你,断子绝孙了。”

那是他从未在燕云面前展露过的本性,恶毒冰冷,却又艳丽得像是渗着毒汁的蔷薇。

林勇辉闻言,呼吸蓦然停了,他抬眸冷冷地看着林凤鸣,后槽牙不自然地咬紧,嘴角断断续续地抽搐,除去这些丑态,此刻他们二人孤注一掷的神态倒是惊人的相似。

林凤鸣看着他就像是在照镜子,他毫无波澜地想到,我身上果然流着他们的血。

“只要你活着?”林勇辉的情绪似乎扭曲到了极致,说出来的话反倒透着诡异的平静,“那你去死,你哥哥是不是就能好过了?”

他们为了林安生下他,如今又为了林安想要杀死他,只因为他不够“听话”,对不起林宁安这个名字。

林勇辉言罢从衣服内抽出了一把匕首,林凤鸣见状眯了眯眼,生怕对方下不了决心般:“一个被烟酒掏空身体的废物,你杀的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