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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刚在山崖上,他远远的就看到他们了,现在故意逗她。谁知女孩却像根本没听到,几步上前,抓着他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双目如炬、神情严肃,看得他都懵了。

“干、干嘛?”

“我给你的药都按时吃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还喝酒,谁准你喝酒的?都说了服药期间戒烟戒酒戒油腻,你怎么不遵医嘱呢!”

酒囊被她一把抢走,霍去病右手握了个空,很想请教一下,戒酒戒油腻他懂,为什么“烟”也要戒,什么东西烧成的烟?

但一看她脸色就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个讨好的笑,“我打着仗呢年神医,你总不能让我打到一半停下来吃药吧?不过您放心,战事一结束我立刻就吃了!长君听了你的吩咐,盯得可紧呢!”

时年看一眼旁边的赵破奴,他立刻点头,她这才松了口气。但酒是不能还他的,随手丢给赵破奴,她说:“药是要吃完一个疗程的,你不要觉得自己好了就不当回事儿,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任!”

霍去病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霍光走过来,叫了声“大哥”。时年想起霍去病刚才的话,“将军说了要带我在祁连山上策马,承诺还没兑现,我能带着小霍郎君溜去哪儿?”

她一提这个,霍去病立刻又得意了,“那是。怎么样,本将军说话算话吧?现在整个祁连山都是我们的了,你想怎么骑就怎么骑,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打扰!”

时年知道他不止在说骑马。霍去病此战征服了祁连山,随后在这里建立了山丹军马场,给汉廷培育优良战马。高原马自然比中原马更高大、矫健,大大提高了汉朝骑兵的战斗力。这个马场直到21世纪依然存在,是世界最古老、亚洲最大、世界第二大的军马场。

他早就计划好了吧?

女孩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流露出崇拜,闪闪发光,霍去病看似毫无反应,嘴角却悄悄勾起。

身后一阵喧闹,原来是有士兵被扒光了衣服丢到溪水里,引来同伴的轰然大笑。

霍去病忽然站起来,也开始脱衣服。

时年惊讶,“你干嘛?”

“一身的血和汗,难受死了。正好洗个澡。”

他说着,已经脱了上衣,就穿一条黑裤子跳了进去。那溪水并不深,只到膝盖,他微微弯腰撩起水,擦拭身上的血迹。

时年早就发现了,霍去病身材虽然高大,却并不魁梧,甚至有些偏瘦。落日余晖里,他露出麦色的皮肤,肌肉线条紧实而不纠结,有标准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看得时年都傻了。

靠!这身材也太好了吧!

比起Mike那种欧美型肌肉猛男,她果然还是更能欣赏这样的男人身材!

女孩呆呆看着自己,仿佛入了迷,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害羞躲避。霍去病有一瞬的惊讶,然后眼珠一转,撩起一捧水就朝她泼过去!

“啊,干什么!”

“谁让你偷看我的!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是不是也该回报点儿什么?”

时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是痴汉了一点,但他说的这是什么话?还“来而不往非礼也”,怎么往,难道让她……给他看回去吗?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女的!

她脸颊一红,恼怒地瞪他,终于有了几分少女的娇羞。霍去病这才满意,脸上笑容却越发恶劣,甚至一边洗一边哼起了歌。

“才没人偷看你,是你自己突然脱衣服、突然洗澡的!你少乱扣罪名!”

“好,是我突然脱衣服、突然洗澡,但你不想洗一下吗?我看你身上也挺脏的。真的不洗吗?真的不洗?”

他一边说一边不断朝她泼水,时年左躲右闪还是被弄湿了半个身子,气得大喊:“霍去病!”

“哎!”少年脆声应道,笑容熠熠生辉。

身后是一望无垠的草原,一轮落日缓缓落下,金光泼洒中,少年撩起的溪水也仿佛折射着光。

他就这么立在水中,一边笑,一边捉弄岸上的少女。

霍光看着他们嬉闹,只觉心中越来越不安,忍不住道:“大哥,你不要……不要欺负年大哥了……”

时年立刻像看到救兵似的抓住霍光,让他挡在自己面前,“对啊,你管管你大哥!我好歹也是你们兄弟俩的救命恩人,有这么欺负恩人的吗!”

霍去病看他们两个,“嘁”了一声,不过也终于放过了时年,“她不洗,你呢?军营里可没有热水给你,要洗就趁早,再晚一点,这水得被那群家伙弄脏了。”

他指的是兴奋的士兵们,大家早就蠢蠢欲动了,只是看到将军在洗,才勉强忍耐。

霍光瞄一眼时年,有些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脱衣服,“我……我还是晚上再洗吧。”

他递给霍去病一块白色的巾帕,说:“大哥此战立下奇功,等回长安后陛下一定会大加嘉奖!”

霍去病对这个倒是显得很不在意,“我哪一次出征回去,他不嘉奖我了?”

霍光好奇道:“陛下一定很信任大哥吧?我在平阳听人说过,陛下待大哥既如臣子,又像子侄,非常爱重呢!”

还有一句没说的是,那些人说陛下对大哥甚至比对太子殿下还好些,因为太子殿下性格柔仁好儒,陛下觉得比起来大哥更像自己,不过这种话他可不敢宣之于口。

霍去病没承认也没否认,懒洋洋道:“陛下本就是我姨父,我确实是他的子侄啊。”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道:“你想见陛下,这也不难。等回了陇西,我就面陈陛下,说我霍去病的弟弟也跟着我上过战场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想见你。”

时年和霍光同时一愣。

霍光结结巴巴道:“陇、陇西?陛下不是在长安吗?怎么会是陇西……”

“我也是刚收到的奏报。原来我们大军出发后不久,陛下忽然决定要来陇西督军,只是当时我们已经出了北地郡,深入大漠,消息不及时,所以今日才得知。”

他们都出了北地陛下才决定的,那那会儿霍光肯定也被绑了,难怪不知道。

霍光很激动,也有些疑惑,“怎么会这么突然?既要督军,那就该提前准备,陛下这样,倒像是一时兴起……”

“听说是某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忽然就要来了。”霍去病一笑,“不过陛下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妄加揣测的,这话别提了。”

霍光忙点头应是。

霍去病擦干身体,觉得差不多了,正想上岸,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是说,陛下在陇西?”

他回头,只见时年紧抿双唇,正定定望着自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觉得她脸色有点发白。

他敛了笑容,“是,大驾已于三日前进入陇西城,命我与博望侯、合骑侯还有李广李将军战事一了都回陇西复命。怎么了?”

时年没回答。

她只是转头望向东边,那是陇西的方向。入目所见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芨芨草随风招展,并不能看到想象中的高大城池。

她本以为那个人在万里之遥的长安,可原来,他们现在就离得这么近吗?

她觉得脑子很乱,心更乱。霍去病要回陇西面见刘彻,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任务没完成,她肯定要跟着霍去病他们的,本来想着回长安还好,刘彻在未央宫里,自己只要不进去就不会碰到。

但是在陇西……

说起来,任务为什么还没结束?霍光找到了,霍去病治好了,现在连仗都打完了,到底要怎么样才算完啊?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像一阵风吹过,她感觉到万千震颤的琴弦。

星空下,海水中,它们纠结缠绕。然后,下一秒,同时趋于和缓。

时年一愣,然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弦正在恢复平静。

也就是说,任务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