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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二十二岁的周念身至京佛,却从没有哪一刻觉得京佛不错。

一瞬间也没有。

她觉得京佛这座城市简直糟透了,冷漠透顶,让她觉得恶心。

……

送走莫奈后,周念迈着轻快的步伐上楼,到画室里去准备工具。她没有心思午睡,强行睡也睡不着,她只想准备好东西就到镇医院去。

画室里有一个置放画具的架子,八层高的设计,层间距足够宽,上面有条不乱地摆放着多种画具,画板,橡皮,调色板,画纸,画笔。画笔也分很多种,画素描的铅笔,画国画的毛笔,画油画的油画笔。其中每一种画笔的中间门道可不少,铅笔就有2H、HB、B、2B、3B、4B……很多种,油画笔也分猪鬃,狼毫和化纤等等。

周念到画具架前,开始精挑细选起来。不论是在家画画还是出门写生,她都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挑选过画具。

她选了三支最趁手的油画笔,一支平头狼毫的,一支尼龙尖头的,一支勾线的。另外的还有一个板刷。

周念拿来一个画箱式的画架,往里面放笔,放最贵的一组颜料,以及调色板,调色油等工具,直到把箱子装得满满当当的。

收拾妥当后,周念背上画板,提着画具箱离开画室。

出门时还没有下雨,天却更加发黄阴沉。周念觉得这雨始终要落的,所以也没忘带上一把雨伞。

到镇上医院的时候,已经一点半。

中午的医院里人少安静,周念走进住院楼,注意到电梯楼层在显示上行,她懒得等,拐进安全通道里走楼梯。

拎着巨重一个画具箱,周念身上还背着块板子,一口气爬上四楼都让她累得气喘吁吁。

太累了,要不是早上才输过营养液,她觉得自己又得晕倒。

病房里,护士刚刚给鹤遂挂上一组新的药水。他苍白的手臂搭在床沿,手背上扎着针,针头连接着的青色血管十分清晰。

门口传来温吞的脚步声,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

门打开,周念娇弱的身子出现在他视线里。她穿着一条洁白连衣裙,方领,喇叭袖,伸出裙摆的两条小腿和他胳膊一样粗。

她提着个画具箱慢吞吞地走进来,小脸累得通红。她的手是那么小,硕大的画具箱坠在她的手里,鹤遂怀疑她的胳膊随时会断。

周念一进病房,就发现鹤遂在看着自己,她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注意到鹤遂还了病床。

他现在躺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就是她早上躺过的那一张。

“你怎么换病床了。”周念到病房中间,把画具箱放在地上。

“空气好。”鹤遂看向窗外淡淡道。

“可是马上要下雨了。”

“……”鹤遂不理她。

周念取下肩上的画板,放在画具箱上,转身去把病房门关上。

关好门,周念往回走时,対鹤遂说:“我画的时候你躺着就行,但是需要你控制一下头的角度。”

鹤遂漫不经心问:“什么角度。”

周念说:“等一下。”

周念拿了根铁凳,放在距离鹤遂病床尾端一米的位置。这就是她画画的位置。

“我先给你把角度定好。”周念在铁凳上坐下,“我等下还要调颜色,你知道是哪个角度就行。”

鹤遂好整以暇地望她,眸色平静。

周念坐在那里,和他対视,她用手示意:“你看窗外。”

鹤遂把脸转向窗外。

角度不太対,周念又说:“再转点。”

鹤遂再转了点。周念盯了两秒,还是觉得不太対:“再转回来一点。”

鹤遂又照做,转回来一点。

周念指挥:“下巴微微抬一点。”

鹤遂抬了抬线条流畅的下巴。

“你抬多了。”周念说,“收一点。”

“……”

鹤遂完全把脸转回来,深黑的眸直直凝在周念脸上,薄唇冷冷开合:“周念,你玩我?”

周念:“……”

她哪敢。

周念觉得自己很冤枉,又怕鹤遂真的生气,只能小声解释:“不是的……是你一直没有做対角度。”

鹤遂性子烂,完全没耐心,直接抬手冲周念招了招:“来。”

周念:“?”

他没好气地说:“你要不要干脆直接来摆,摆你想要的角度。”

鹤遂把话说得特别阴阳怪气。周念却没听出来,还以为她真让他过去,她立马就站了起来。

见她起身的鹤遂:“……”

周念到床边,也没注意到鹤遂黑眸里的冷暗,直接上手。鹤遂来不及反应,两只滑凉的小手就捧住了他的脸。

他的眸光一聚,人也凝固。

鹤遂闻到周念身上小豆蔻的味道,温软又清甜。脸上有点痒,是周念的一缕头发扫过。

周念没察觉到异常,只是觉得他的脸很僵硬,她捧着他的脸想往窗户方向扳,却发现扳不动。

她觉得奇怪,垂下睫毛,対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周念的动作僵住。

此时此刻,周念才意识到,她现在离鹤遂是如此的近,她対他的动作也是如此的暧昧——她俯着身子,乌黑的长发拂在他的胸膛和脖颈处,而窗外急风猎猎,肆忌惮地窥视着这一幕。

周念捧住鹤遂的手指一僵,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

两名警察出现在门口,撞破如此暧昧的一幕,气氛瞬间变得非常尴尬。

周念:“……”

鹤遂:“……”

两名警察:“……”

警察后面还站在一个宋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