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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更是被泼满红色油漆,漆味已经顺着空气飘至人群里,周念也闻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

至于人——

宋敏桃站在屋子里的那张深红色帘子前,侧対着人群,正低着头用手里的纸巾擦泪。

周念看见她的眼睛哭得又肿又红。

此外,狼藉的废墟里还站着好几个女人。

气势汹汹,凶神恶煞。

这种时候,无需特意去追问事发的原因,只用静静在人群里站着,那些好嚼舌根的男女就会自动吐露出全部的来龙去脉。

周念从不绝于耳的议论声中得知,带头砸掉按摩店的人,就是隔壁快递驿站老板刘跛子的老婆,刘春花。

刘春花一直都觉得宋敏桃在勾引她男人,勾引刘悍去照顾宋敏桃的生意。

就在昨天晚上,刘悍又去按摩店找宋敏桃被刘春花发现,刘春花不敢当场发作,又怕像上回那样,撞到疯狗的枪口上,便暂时忍下来。

当天夜里,刘春花便联系了镇上其他几个女人,这些女人的老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喜欢到宋敏桃店里洗脚按摩。

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东西。

招至嫉妒的就是宋敏桃有一副太过美丽的皮囊,她甚至什么都没做,但只是存在,似乎就是一种罪恶。

她被女人们羡慕,嫉妒,唾骂,羞辱,再极尽可能的构陷。

原来在同类中太出众也是不行的。

她们会疯狂打压那个出众者,要么将她驱逐,要么将她同化。

刘春花纠集着一群女人,趁着鹤遂不在的功夫,野蛮粗暴地砸掉宋敏桃的店。

现在还非要掀开那张深红色的、垂至地面的帘子,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时候,周念看见那张深红色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角。

鹤遂从里面走出来。

那是完全陌生的鹤遂,他又变成周念第一次见他的那个模样。

冷漠,阴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

他走出来,气质散寒,深沉的黑眸一一扫过那群女人的脸,冷声问:“你们想在帘子后面找什么?”

刘春花仗着人多势众,也仗着他不会対女人动手:“看看呗,有人看见里面摆着一张床,你妈要真是清清白白,做什么不让人看啦?”

“……”

“呵。”鹤遂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

他朝后伸手,修长手指攥住帘沿,眸光寒凌:“要是帘子后面没有你们要的东西,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最后半句,是让众人都不寒而栗的字字威胁。

划拉———

鹤遂当着所有人的面,寒脸蹙眉,扬臂掀开了那面神秘的深红色帘子。

众人的视线凝汇,固定。

关于那张深红色的绒面帘子,周念听说过不少传闻,其中大多都和情.色交易有关。

他们都说宋敏桃做的不是按摩生意,做的是皮肉生意。

直到此时此刻,真相大白。

众人惊诧不已——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周念情不自禁地抬手,捂住了嘴。

里面的确有一张床,铁制的一米二单人床,上面躺着的却不是什么皮肉客,而是一个样貌畸形女孩。

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留着寸头,后脑勺扁得像平面,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半睁着,不是她想半睁一只眼睛,而是那只眼睛的眼皮粘连在一起,根本让她无法正常睁开。

她的脖子是歪的,两只手都畸形地扭曲在胸口前,手指间的皮肤也是粘在一起的,整个人都非常瘦小虚弱。

周念一下就想到她曾经画过很多次的青蛙和鸡鸭鹅等动物,它们的足部皮肤也是粘连在一起的。

铁床的旁边就是一个马桶,还有一个小方桌,桌上摆着一些简单的日用品,牙刷,水杯,纸巾。桌子上方的墙上有粘钩,挂着一张粉色毛巾。

赫然一看,帘子后面不过就是一个畸形女孩的小居室。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鹤遂沉冷的声线贯穿在所有人耳边,“里面没有你们想看的东西,只有我妹妹。”

“……”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鹤遂眸光一动,与人群中满脸错愕的周念対上视线。

不过一秒。

一秒后,他迅速移开目光,谁都没有发现他在一秒前曾经看向她。

周念在这一瞬间很想哭,她隐在人群中,当着一个合格的看客,不敢去帮他说话,甚至不敢勇敢地站着他身旁,而他却生怕多看她一眼就会给她招惹麻烦。

内心弥漫着无限悲凉。

她是胆小的、懦弱的,也是自私的。

人群中有人看见她,亲昵地和她打着招呼:“念念呀,乖孩子又出来画画啦?”

周念强颜欢笑地嗯一声。

那人又说鹤遂这样的孩子真是完蛋玩意儿。

一个毒鬼父亲。

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

现在又冒出一个畸形到不能自理生活的妹妹。

拿什么活下去呀?

周念默默听着,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