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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排行道树飞快被甩在后面的时候,周念突然想到什么,问:“他是哪一天问你借的身份证,还记得吗?”

林强笑两声:“哈哈,哪儿记得那么清楚啊。”

人对重大事情的记忆点总是格外深刻些。

比如2002年的SARS事件,那时候连小学生每天都要测量体温做防护,再比如2008年的奥运会。

再或者是全国高考的每年固定时间。

林强刚说完,自己立马就想到:“我记得是那年高考结束的第二天。”

周念:“6月9号?”

“应该是。”

那不就是鹤遂和她约好一起逃亡的那天吗。

他在那天找林强借了身份证,他借身份证做什么用?

这其中透露的疑点重重。

一直到下车,周念都没能想明白。

花楹镇景色依旧。

烈日红火的天色下,是泛着石色的河上桥,瓦片被昨夜一场暴雨冲刷得锃亮沥光。

周念和莫奈通过一座石桥,莫奈说:“还记得吗,以前放学时每天都走这里。”

周念轻轻嗯一声:“记得。”

石桥不会变,死物都不会变,只有人才会。

两人来到南水街,向街上的人打听肖护是不是还住以前的地方。

她们被告知肖护搬了家,不住以前的地儿,而是买下了镇口的一处新楼,双层的自建小别墅,不过还是经常到南水街活动。

周念听后,淡淡说:“他当然会经常来南水街,因为整个小镇属这里的流浪猫狗最多。”

莫奈愤愤道:“真是恶心!”

随后,她们便准备去镇口,到肖护的家附近,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步行四十分钟后,一座攒新挺立的小洋房出现在周念眼前。

她仰着看着夕阳里灿灿发光的屋顶,呐呐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用虐猫虐狗诈骗的钱买来的。”

莫奈啧了声:“肯定是他,因为我听说他爸做生意失败签了一屁股债,早就没钱了,不可能是他爸给买的。”

房子面前摞着一堆不用的旧物,一个大大的废油桶,七八个塑胶轮胎高高摞在一起,一堆凌乱的水管,几把铁锹工具等等。

莫奈把周念拉到杂物后面:“我们就躲在这儿等肖护,不管他进出,都是我们能看见他,他看不见我们。”

周念缩了缩脖子:“好。”

等啊等。

等夕阳的最后一线光泯去,等墨色攀上天际,等到漫天的繁星坠在夜空。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一束明亮的光突然将黑夜撕开一道狭长口子。

远处一辆红色摩托朝着房子方向开来。

离得太远,只能看清个人影,周念却还是判断出,那就是肖护。

“来了。”她放轻声音。

莫奈说了个嘘。

两人便同时屏住呼吸。

红色摩托越来越近,速度放慢,经过藏着两人的一大堆杂物,停在了楼房门口。

摩托后座绑着绳,两边坠着两个大大渔网似的口袋。

能看清口袋里装着十余只猫狗,个个都瘫软着没动,应该是被打了麻醉针。

周念眼疾手快地拿出手机开始录像——肖护扯下口袋,重重地一把摔在地上,用脚重重踢了一脚后,他扛着□□,拖着口袋往大门方向走去。

拍到这个片段就已经够用了。

周念停止录像,收好手机,在昏昧的暗色里用给莫奈递了眼神,用嘴型说:“——走。”

莫奈抿紧唇,点点头。

周念轻手轻脚地从油桶后面站起来,弯着腰,一点一点地转身往后挪。

莫奈随着她的脚步紧随其后。

“滋啦——”

易拉罐被踩扁发出的清脆声。

两人的身形同时僵住,在肖护惊觉回头的那一瞬间,她们两人低头看见了莫奈脚下的一个易拉罐。

“跑!”

“妈的——!”

周念和肖护声音一起传来。

周念拉着莫奈开始狂奔,后面的肖护扔了口袋就开始追,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没跑几步,周念感觉到左边小腿传来针刺般的痛,让她一下就跪摔了下去。

她回头一看,看见扎在小腿上的麻醉针,又抬头,看见狂奔逼近的肖护,那张丑陋可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一瞬间,周念的心速直接飙升到最快。

月光是惨白色。

下一刻,一道瘦削高大的黑色身影急遽出现,挡在她面前,周身线条凌厉又危险。

男人回头,侧脸英俊又清冷。

没有人能在麻醉针下撑过十秒。

周念在丧失意识倒下去的第十秒,看见了鹤遂深邃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