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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闻靳深也没想过自己向来规整的床铺,会有朝一日这么凌乱。他拥着她,在这份凌乱里,沉沉睡去。

......

隔天是个艳阳天,彻夜的雷雨后整个城市如洗一般的新。

时盏醒的时候,闻靳深正从洗手间里出来,他已洗漱过,身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他翻出一条深色领带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系。

他没注意到她醒了。

她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高挺的背影,余光里却窜进一抹玉意。

那块玉佛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面朝着她。

玉上佛祖慈眉善目,笑脸常开,也正在看着她。

她一直盯着那块玉佛,心里瞬间涌上千百种滋味,复杂得很。

直到闻靳深转身发现苏醒后的她,他靠近拾起那块玉佛一边往颈上戴一边问她:“睡得好么?”

时盏没应。

戴好玉佛,他伸手想要摸她的脸。

时盏用手挡住,她从床上坐起,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昨夜取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既然要戴,为什么要摘呢?”

“嗯?”

闻靳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玉佛,“摘了戴上,不正常么?”

时盏掀被下床,却被闻靳深握住手腕,他说:“你就在这里,等我下班。”

她没作声,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沉着脸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旗袍往身上套。

闻靳深跟过来,从后面圈住她的腰,低低地问一句:“怎么回事?”

时盏拉上侧面拉链,转过身面对他,抬手一把扯出他藏在领口里的玉佛,笑着嘲问:“和我睡觉摘什么,怕脏了这枚佛祖么?”

戴着玉佛和她睡,是对某人的不尊重吗。

她只能这样理解。

闻靳深不懂她和一块儿玉佛计较什么。他瞥一眼她的手,淡淡回一句说什么呢。

时盏反问,你觉得我在说什么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闻靳深扯唇笑笑,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时盏对上他的眼,视线里全然是固执,她缓慢地说:“我要这块玉,你给么?”

下一瞬,闻靳深就取走手里的玉,塞回领口里。

他说:“换一样吧。”

阿......

看来真的很宝贝呢。

时盏带出几丝冷笑,“我不要换一样,我就要这块玉佛。”

闻靳深本身就不是个会被强势所压的人,他在她腰身上轻轻捏了一下,说:“这真不行。”

怎么就不行呢。

时盏真的觉得很没意思,这么宝贝前人东西,何至于最后分手。

她不再坚持,敛住笑意从他怀里退出,在房间其他地方找到自己的手包和手机。闻靳深还在原地,问她:“去哪?”

时盏说:“回家。”

闻靳深扶额失笑,说:“这次你不用逃,我负责。”

时盏微怔。

她的视线落在墨绿床单上,几点凌乱没有规则的深色很是扎眼,那不是什么情事痕迹,而是她身上最贵的血肉。

“负什么责?”时盏佯装不懂。

“试试吧。”他说,“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试试么,那我们试试吧。”

终于,得到他的应允。可偏偏为什么,没有意料中的欣喜如狂呢,她只想笑,确实也笑了出声,很满不在乎地笑声漫延在空气里。

时盏说:“我是不是得感激涕零阿,谢谢闻公子的赏赐?”

闻靳深今天仿佛心情很好,脾气也跟着变好,就算这么被话刺,也没有蹙一下眉头,只跟着温笑道:“时盏,我们试试,我们在一起。”

然后,室内陷进沉默。

在那很长一段的沉默时间里,时盏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最后很不屑地拒绝了闻靳深。对,很不屑也很直接,连一丝一毫的委婉都没有。

她说:“别,消受不起,您换个人。”

说完就直接摔门走人,一点儿拖泥带水的意思都没有。

闻靳深一人留在原处,站了好几分钟,他觉得诧异,这小姑娘身上有什么奇怪基因?床上床下怎么两个样子,现在一点儿也不可爱,还是昨晚在他身下呜咽的时候顺眼多了。

不过也没有过分多想,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时盏回到自己公寓,连抽两盒烟,抽到最后开始咳嗽,咳得头痛欲裂浑身乏力且恶心不已。身上的痛楚提醒着她昨晚经历过什么,这令她更恶心。

看来男人果然是下半生思考的生物,身体和心能够分得清清楚楚。

其实好几个瞬间,那句话都差点问出口。

你没能忘了她吗?

但她没有。可能因为知道他这般正经的人不会撒谎也不屑撒谎吧,也是怕自己承受不住他口中的答案。

所以,很多话问了不如不问。

糊涂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