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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即便曾经拥有过,即便争吵隔阂过,但眼下很难不承认,心脏在某一瞬的悸动是真的。

时盏伸出另一只手,指悬停在他眉眼一厘米左右位置,没落下去,始终隔着那么点儿距离缓慢地描着,克制且冷静。

还没收回手。

闻靳深徐徐睁眼。

他清冷的眸光越过她的指缝,直直对上她的眼,声色喑哑:“盏盏,明明你也舍不得我。”

闻靳深始终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底的动容不会骗人。

时盏像是被他突然的清醒有些吓到,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在半空中被他伸手截住握在手里,他亲了亲她的指尖:“嗯?”

时盏恢复冷漠表情:“我有什么舍不得?”

“喂——”

闻时礼懒懒的声音穿过来。

时盏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她顺着声源看过去,这间是VIP病房,闻时礼就坐在窗边不远处的沙发上,笑着打趣:“我还在这儿呢,调情也带我一个?”

“......”时盏抽回自己的双手塞进被子里,耳根有些发红。

闻靳深冷着脸:“没让你在这里陪。”

闻时礼丝毫不让:“我又没陪你。”

时盏不知道,叔侄二人已经在她做手术时吵过一回,在等她醒的时候,又吵了两回,现在立马拉开新一轮战争。

闻靳深:“你事务所没案子?”

闻时礼:“你医院没患者阿?”

时盏:“......”

她抬手揉着太阳穴,“如果可以,你们两个能不能都出去?”

“不能。”

“不能。”

两人异口同声道。

时盏毫不遮掩地将无语写在脸上,翻个白眼儿,然后将被子一把拉过头顶时,然后听见闻靳深一声着急的:“小心引流管。”

掀开被子一看,她才看见病服下小腹右边位置处插着管子。

看来阑尾炎手术已经做了,这种引流管一般要插三天左右,确认腹腔里没有渗出才能取下。

时盏用手摸摸肚子:“孩子呢?”

“你放心。”闻靳深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孩子还在,很安全。”

时盏噎了一秒,“怎么不把孩子一起做了?”

“笑死我了。”

闻时礼低笑连连,笑音里全是对闻靳深的嘲讽,“靳深,怎么办呢,小东西很不想给你生孩子阿。”

闻靳深脸色难看了不止一分半点。

就在此时,病房门被推开,席月皎手里拎着包子豆浆笑呵呵地走进来:“闻院长,闻律师,我给你们买了早饭,吃点儿吧?”

时盏当即便僵在那里,分明是躺着的,却更像是封印。

她看着席月皎带着笑得满脸谄媚,将早餐送到闻时礼手边,讨好意味十足地开口:”闻律师,来,这份儿是你的。”

闻律师没伸手接,姿态慵懒地仰躺在沙发里:“我不吃这些。”

“哦。”席月皎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掉转阵地把早餐送到闻靳深面前,“来,闻院长,你——”

时盏没等席月皎把话说完,蹭地坐起身将她手里的早餐全部打翻在地:“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豆浆流得一地都是,渐几颗星星点点的白色在闻靳深黑色皮鞋上。

闻靳深从板凳上站起,退开一步避开脚下狼藉的早餐,他没去看席月皎瞬变的脸色,而是直接伸手落在时盏肩头,说了句。

“小心导流管,动作别这么大。”

席月皎垮着脸:“你干嘛呢?时盏。”

时盏四肢都是麻的,麻药还没过去的缘故,但心脏却在突突地加速:“什么叫我干嘛?我不想你出现在我面前,赶紧走。”

“你说我来干嘛啦!”席月皎气急似的两巴掌一拍,用手正正指着时盏,“我要是不来你就等着阑尾炎穿孔吧你!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好歹是你妈,你就这样子撵我阿,狗还不嫌家贫,你现在真的是发迹了所以连把你拉扯大的妈都不认了!”

时盏脑子里嗡嗡的,轻轻喊了声:“闻靳深。”

闻靳深上前一步,拦在席月皎身前,想要用手推却又恪守礼仪没有真的碰到,只是说:“阿姨,要不你先出去,盏盏她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

“是是是。”席月皎点头连连,“现在闻家的大少爷拿给你当佣人似的使唤,所以你不得了伐,时盏你和你爸一样没良心。”

时盏挣扎着病床上爬起,撕心裂肺地吼:“你没资格提时京!你没资格!”

席月皎气得发抖:“我怎么没有!我怎么没有!”

闻靳深单臂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忙不迭地拉住引流管,生怕因为她过激的激动将管子给拉脱体外。

“盏盏。”他将她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席月皎的目光,“好了好了。”

时盏从闻靳深怀里挣出半张脸,对席月皎吼:“你滚!你就是没资格!”

闻靳深只好将她抱得更紧,对席月皎说:“阿姨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等会出来你和我说。”

席月皎也在气头上,话也愈发难听:“时盏,你给我记住,哪怕你飞得再高变成再名贵的凤凰,我也是你法律上的母亲,你休想摆脱我!”

“......”

时盏没想过哭,但是眼泪却在那一瞬倾闸而出。

那是闻靳深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

女人哭是正常事,但一个从不轻易掉泪的女人哭,就不是一件正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