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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0

港城的雷雨季, 主要集中在九月上半旬。

雷阵雨开始下的那天,正好有一幕雨中的戏要拍,剧组反倒省下雇洒水车的费用。

戏份是白时的。时盏坐在大棚伞下的机器前, 通过看屏幕看雨里正专注表演的白时, 那是场白时和男主宋洲在雨里争吵的戏码。

宋洲像是不在状态,怎么拍时盏都不太满意, 于是拍拍手道:“卡,停一下。”

见喊停, 工作人员们纷纷撑伞涌进雨里, 热情担忧地将宋洲接住, 递上干燥的毛巾和温暖的热水。

没有一个人管被淋得同样狼狈的白时。

白时温吞缓慢地自雨里走到棚伞下, 停在时盏面前,濡湿黑发垂额, 一双眼却亮得不行,眼巴巴地低脸看着时盏:“对不起姐姐,我让你不满意了。”

时盏摆摆手:“不是你的问题, 那个谁——”她看向不远处人群里的宋洲,“宋洲你过来一下, 我给你讲讲。”

宋洲作为当红小生, 流量在线, 演技一般偏上, 要达到时盏的要求还差了些, 但是好在不摆架子态度好, 至于他的工作人员, 就不太行,一个赛一个的事儿逼。

宋洲走过来,叹气:“我都知道时导, 是我没拍好,还害小白一直陪我重来。”

白时默默退到一边,双手垂着,脑袋低着。

时盏在给宋洲讲戏前,叫来温橘:“给他找张干毛巾。”

白时倏地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时盏。

时盏没注意,只让宋洲坐到机器面前:“来你看看,我给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个部分处理真情流露就行,不要用那么多眼神技巧,看着非常生硬,一点儿也不戳人。”

......

在时盏给宋洲讲戏的时候,白时乖顺地站在她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听得非常认真。

讲完后,宋洲的助理上前说:“时导,要不等雨小一点吧再拍吧,或者等明天,我怕宋洲再这样淋下去会感冒。”

时盏不肯给台阶下:“拍戏本来就很辛苦,这点儿苦都吃不了就别做这行。”

硬生生把宋洲助理怼得没话说。

时盏面无表情地开口:“现场安静,准备开始。”

白时立马扯下肩膀上的毛巾放到一旁,没有一点儿犹豫地走进铺天盖的夜雨里。

宋洲工作人员还是不情愿,磨磨蹭蹭地拦着宋洲。

白时置身雨中已经站了好一会,谁也不看,低着头。

白时会偶尔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看时盏,在触及到眸光时,羞赧地迅速低头。

时盏看着雨里白时,一下来了火,摔了剧本起身:“拍不拍阿?”她指着宋洲几个工作人员,“你们的艺人是人,别人就不是人?”

有邱悦这人的前车之鉴,宋洲团队不敢再作,抱着万分不情愿让宋洲进到雨里准备,心里默默将时盏拉入“永不合作”的导演名单里。

......

当晚拍摄结束后,在休息室收拾东西时,温橘敲门进来:“姐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时盏整理着包,没抬头:“那就别讲。”

温橘:“还是得讲。”

时盏:“那你就讲。”

温橘告诉时盏,化妆师给她反映最近白时手臂和身上都有乌紫新伤,听说好像是晚上回去廉价旅舍被其他群演揍了。

时盏动作一停,皱眉:“还有这种事儿?你把白时叫过来。”

五分钟后。

白时拘谨地出现在眼前,身上还穿着那身儿被淋得透湿的拍戏时穿的衣服。

时盏抬眸:“怎么不换衣服?”

白时怕弄脏她的休息室,只停在门口不敢太上前:“姐姐,我放在柜子里的衣服不见了。”

明明不是在告状,却很难令人不动容。

时盏一边拿起手机点进微信,一边敲字一边说:“你把衣服脱了。”

白时阿一声。

“姐姐。”

时盏没抬头,还在打字:“让你脱就脱。”

白时低低说那好吧。

时盏在剧组群里艾特全员后,发送一段话。

【白时是我带进剧组的,别让我再知道有人私底下欺负他。对他有意见就是对我有意见,有什么大抵可以亲自给我说,没必要玩些幼稚的小孩子手段。@全体人员】

下面陆陆续续有人回复收到。

时盏再次抬起脸,白时已经脱掉湿淋淋的上衣,赤着,残留湿意的冷白肌肤在灯光下泛出一层盈泽,像在发光,身材不错,腹肌有致,双臂结实,只是上面七七八八遍布着乌紫淤青。

白时用手臂挡住其中两处最大的乌青,神情促狭难堪。

时盏放下手机,抬脚靠近。

一方空间里,只有年轻男子变得紊乱紧张的呼吸和高跟鞋撞地的清脆声。

靠近看,那些伤痕就愈发触目惊心。

时盏皱眉:“全身都是?”

白时紧张地按住皮带,转头躲避目光:“下面就不要看了。”

那口气,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时盏沉默下来。

白时误以为她这是生气,连忙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违背你的意思,我是怕脏了你的眼睛。”

时盏将他推到一边,伸手握住门把:“没生气,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套衣服。”

白时噢一声,乖乖等着。

时盏刚出去,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白时拿着手机追出去:“姐姐,你来电话了!”

“帮我接一下。”时盏没回头,“说我在忙,待会回过去。”

来电号码没有备注。

地区显示澳洲。

白时接起,放在耳边,先开口:“你好。”

那边安静,无人声。

“你好?”

依旧无人回应。

白时正觉疑惑时,听筒里传来一记寡冷低沉的男音。

“她人呢?”

白时老实回答:“姐姐去给我找衣服了,说让我先代接,她会回拨。”

那边又静了。

数秒后,传来冷冷一句。

“找什么衣服?”

白时继续老实回答:“干的衣服。”

“那——”对面男人冷笑一声,“你现在是没穿衣服?”

白时没听懂那声冷笑,还是很诚实地:“嗯,没穿。”

刚说完,听筒里传来嘟嘟忙音。

时盏找了套干衣服回来,递给白时,随口问:“刚刚谁打来的?”

“谢谢姐姐。”白时说,“没有备注,显示是澳洲打过来的。”

时盏愣了一下,然后追问清楚通话内容后,觉得白时真憨憨的,那样说的话闻靳深多少都会误会的,但她没在意,清者自清。

退一万步说,闻靳深现在也没有吃醋的资格。

哪怕。

他真的真的醋得发慌。

澳洲,酒店房间里。

闻靳深修身玉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异国夜景,眸中星空灯火遍布,却没有一丝温度,他拿着切断通话的手机,良久良久没有任何动作。

在死一般的寂静里,闻靳深听见自己逐渐失去规律的心跳声。

乱了。越来越乱了。

......

回酒店的路途上,时盏让温橘给白时重新订了一家酒店单间,温橘下单时忍不住抱怨:“那些人怎么下得了手的,白时多温柔无害阿,等剧一播,肯定能吸一大波粉,好多女孩子都喜欢这种。”

时盏接一句:“那你喜欢吗?”

温橘摇摇头,说不。

时盏笑了:“看来你喜欢江鹤钦那一卦的渣男。”

温橘一下就跳脚,瞪着眼睛:“我没有!别提他!”

回剧组后,时盏没有和温橘聊过江鹤钦,也不是漠不关心,就是觉得再怎么样这都是别人的私事,犯不着她瞎掺和。

到酒店后。

时盏和温橘分别,各回房间。

一个小时后,时盏洗完澡后敷上一张面膜躺在床上,无聊地刷着手机,收到白时发来的几条微信。

【谢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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