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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才刚过了马路,还没伸手敲响棠家的大门,她就已经听到了身后车子停下的声响。

只一瞬,棠宁的眼神就怔了。

她也没有回头,只因为她不用看也知道她身后来的人到底是谁。

之后就是打开车门的声音,轮椅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还有……

“宁宁。”

徐司年沙哑低沉的嗓音。

一个没忍住,棠宁就转过身来。

却不想在她转过身来的一瞬,人就已经被徐司年一把拉进了她的怀中,用力抱紧。

男人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味混合着墨水的味道径直朝棠宁的鼻腔里钻来,她立时瞪大了眼。

随后就听见徐司年在她的耳畔喟叹了声,“宁宁……”

棠宁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挣扎,她就感觉到徐司年抱住她的手臂骤然一松。

“不要离开我……”

仅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彻底松开怀抱的徐司年,就已经晕了过去。

“徐司年!”

“爷!”

两道声音先后响了起来。

因为徐司年突然的昏倒,都已经来到了棠家门口的棠宁,到底没踏进去过,只让阿胜过去通知了一声,就跟随着徐司年的车子去了徐家。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徐司年的床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用听筒认真给徐司年做着检查。

棠宁的耳边响起的则是阿立的劝诫声,“棠小姐,自从那一日,你从怕那个江上掉下去到现在为止,爷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吃得也很少,更别说记得泡药了,医生都说过了,他这样的身体根本就不能这么折腾,只可惜爷拗起来,谁也劝不住。甚至因为当日害得落水的人是沈三爷设的圈套,我们的人早已和沈三爷闹得不可开交了,还得罪了不少其他的人。现在你回来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多劝劝爷……”

其实阿立不说,棠宁也能看出来,徐司年距离她那日离开时,脸色真的苍白憔悴了不少,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到底有多折腾。

检查完毕,坐在徐司年的床前,棠宁蹙着眉,伸手就摸了下徐司年浓黑的眉。

手指才刚触到对方的眉,一只手便立刻从一旁抬起,按在了她的手背上,下一秒,男人似寒星一般的眸子,便径直朝棠宁看了过来。

看清棠宁的第一眼,他的眼眸便顿时柔软了下来,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棠宁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便立刻抽了出来,勉强弯了弯唇,“你醒了?”

手中骤然一空的徐司年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块似的,明明手心里还能感觉到棠宁手指的柔软温热,明明棠宁就笑吟吟地坐在他的面前,徐司年却觉得他们的距离那么那么远……

“嗯。”

男人纤长浓黑的睫毛微微垂下,掩去了里头所有的情绪,只轻应了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晕不晕?身上有没有哪里难受?”

听到这里,徐司年才抬起双眸,安抚性地笑了笑,“没有,是不是阿胜阿立他们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不管是不是,你都不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我不在,你就不能稍微听话一点吗?非要叫人担心是不是……”

棠宁责怪道。

“之前只是没人督促罢了,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对,你随时都可以说我。”

徐司年笑着说道。

闻言,棠宁怔了怔,看着对方漆黑的双眼半响,像是有些承受不住似的,极快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转移了话题,“行了,你既然都醒了,我也该叫阿胜他们把粥和药拿上来了,先喝粥垫垫肚子,再喝药,好不好?”

听了棠宁的建议,也看出了她眼中躲避之色的徐司年,心骤然沉了下去,却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句好。

粥和药是棠宁亲手喂徐司年吃下的。

吃完了之后,听说棠宁坐了八个小时的火车,徐司年哪里还舍得她继续守在他床边照顾他,直接让她下去洗个澡,好好睡觉去了。

在房间里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得了他命令的阿胜敲响了房门,告诉他棠小姐,因为担心睡在他身边会影响到他休息,已经在隔壁房间睡下来。

听到了这样的禀报,沉默了许久,徐司年点了点头。

三天。

三天的时间,足够徐司年看明白棠宁的意思,再联想她先前是跟陆沉一起掉的江……

徐司年明白了,抢来的东西到底是抢来的,就是留不住啊!

不管他怎么拼命挽留,都留不住。

这一日,看着给他喂完了药,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往外走去的棠宁,徐司年没有任何征兆地开了口,“棠宁……你想离开我了是吗?”

背对着徐司年站着的棠宁惊了,是真的惊了。

她这几日来确实一直若有似无地在徐司年面前表露着自己的排斥与不安,主要是为了后续剧情的发展做铺垫。

但她完全没有想到,徐司年竟然能敏锐到这种地步,猛地转头,棠宁就对上了男人幽深似古井一般的眼眸。

四目相对,棠宁眼底的震惊,足够击碎徐司年最后一丝幻想。

“过来。”

他忽然开口这么说了句。

听见他的要求,棠宁下意识走到了他的床前,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已经被徐司年一把拉进了怀中,低头就吻了下来。

男人的吻又急又乱,紧接着棠宁就感觉到下唇忽的一疼,血腥的味道她的口腔里瞬间弥漫了起来。

疼得棠宁一声低呼,而这样的一声则像是忽然唤醒了陷入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拔的徐司年,男人的动作越来越缓,越来越温柔,一吻结束,仍旧抱着棠宁不愿意松手。

以前的他不懂情爱的滋味,从来想着的都是占有,喜欢的就一定要霸在手中,谁来都不松开。

可棠宁失踪的这段日子,却让他心里无端端地生出了一股惶恐来,比起她和别人在一起,他好像更害怕她就这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让他连再见一面都是奢望。

所以,在察觉到棠宁有想离开的意思,尽管心头疼痛得仿佛快要窒息,他仍希望她能开心一些,再开心一些……

更何况现在的局面,或许她跟……他走是最好的……

因为他得到了最新的消息,沈三那边好像与霓国那边有了联系,棠宁也不适合再留在他的身边了……

心里不断这样想着,可徐司年的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因为他说不出口,也做不了决定,他多想要她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一直只陪在他的身边,哪儿也不去,他会对她很好的,他可以把什么都给她,什么都可以。

也不知抱了棠宁多久,徐司年所有纷乱的想法,最后都变作了一句话——

“离开可以,如果可以,明日陪我去参加贺局长的金婚派对。”

“可是你的身体……”

棠宁忙抬起头来,下意识这么问道。

这就够了。

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关心他的身体,这就够了。

徐司年立刻捏紧了拳头,“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先出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徐司年……”

“我让你先出去。”

徐司年已经松开了手臂,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愿再说的样子。

与此同时,待在医馆的陆沉早就已经被自己手底下的人寻到了。

只是他看了又看,却根本没有看到棠宁的身影。

当时的失落自不必提,因为药剂还需要再喝,陆沉硬是又耐着性子等了三日,仍然没有,棠宁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这时候,那位秦大夫再说什么,要休养要喝药的话,陆沉却怎么都听不下去了。

他要去海城,现在,马上。

陆沉说要去海城,谁也阻止不了。

但因为他脑袋上的伤势的缘故,车子才行到一半,他的手下们就必须要停下来借用附近的茶水摊开始给他熬药。

就在这时,同样坐在摊子上的陆沉也下车来,喝了杯茶,却不想直接就听到另一桌上的两人举着份报纸就开始评头论足了起来。

“喂喂,你看见没有?这报纸上说,那位叱咤海城的徐爷徐司年与前不久失踪又回来的俪都会台柱子好事将近了啊,真的是……你说那徐爷是怎么想的?一个混迹欢场的交际花,他竟然也愿意娶回家?”

“照片你没看到吗?那位棠小姐长成这个天仙样,换成是你,你不娶?”

“我要是有徐司年那么厚的身家我才不娶,当小情人养养还成,媳妇当然要娶清白干净的大家小姐了,到时候,嘿嘿……”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报纸就立刻被一个眼眶赤红的人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

那人刚想爆发,却不想站在男人身侧的人直接掏出一把枪来对准了他的额头,吓得他脸色骤然白了下来。

而此时的陆沉则早就已经通过这份不晓得什么报社的报纸上看见了在棠家门口,被徐司年抱在怀中的棠宁和来来往往的医院门口,笑着俯身给徐司年整理衣领的棠宁这两张照片。

只一眼,陆沉便觉得脑中一轰,难以忍受的针刺感觉自他的脑中彻底爆发。

他一下就捏紧了手中的报纸,从牙缝里硬是挤出来了一个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