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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那么怕自己,却要在惊魂未定时强行认知曾和S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对着陆黎书。

他怕许青霭接受不了,他怕许青霭连S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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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霭揉着头起身,思绪还没彻底回笼,看着一脸笑意的萧寒,戒备道:“你是谁?”

萧寒“哟”了声:“小朋友,才醒就开始咬人啊?”

许青霭看着包间摆设记忆瞬间回笼,厉声问:“那人呢!”

“放心,他正在诚心赎罪呢,你身体还好吗?”萧寒打量他一会,撑着下巴慢悠悠道:“坐着歇会儿,我不会伤害你。”

许青霭眼底防备明显,揉着手腕骨大有你敢我就先撂倒你的意思。

萧寒从兜里掏出个证件,冲他晃了下:“我叫萧寒,是平洲是人民医院的心脏外科大夫,来,工作证。”

许青霭伸手摸了下额头,确实已经包扎过了。

“谢谢。”

“我可当不起这声谢谢。”萧寒意味深长说了声,跳下椅子过来给许青霭稍微检查了一下,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说:“同学,常去医院吧?”

许青霭有些惊讶,这个浪里浪气的医生居然这么敏锐。

萧寒说:“你的过度呼吸综合症很严重,这周发病两次了吧?不吓唬你,再不注意点儿迟早死这上面。”

许青霭指尖一顿,笑了下说:“我知道啊。”

萧寒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会,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就听见许青霭问:“刚才救我的人是会所的男模吗?”

萧寒往门口看了眼,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来,不答反问:“问这个干嘛,你想见他啊?”

许青霭猛地抬头,眼底闪过几分茫然。

萧寒到嘴边的话忽然卡住了。

敢情陆二伪装身份追了那么久,既迂回又坎坷地费尽心思,人家根本没动过心。

那他这是,单纯的被嫖了?

萧寒不禁为陆黎书掬了把辛酸泪,心想道,兄弟帮你一把。

“你喜欢他么?”萧寒问。

许青霭脑子里闪过画面,极致的黑暗与恐惧之中,S掐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从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引导着他,给予绝对的保护。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是有点喜欢的。

可他也明白,人会对困境之中的英雄产生并不可信的崇拜与异样情绪,他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喜欢。

他需要想一想,他对S的感觉是不是喜欢,还是危机之中的吊桥效应。

“许青霭。”

“崽儿!”

许青霭一抬头,看到室友三个人急匆匆冲进来,一脸的担忧与愤怒。

费于明看见萧寒就勾了下眉角,“你怎么在这儿?”

萧寒“啧”了声:“没点儿规矩,喊叔叔。”

费于明不情不愿喊了声“萧叔叔”,生硬转折问了许青霭的状况,知道没事就把人接走了。

一路上他都在数落,就差让司机直接掉头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了。

许青霭第一次发病是刚转学来不久,差点把养尊处优的费少爷吓崩了,一边打120一边嚎。

他没见过那阵势,看许青霭喘不过气,也不管是不是同性了咬咬牙准备给他心肺复苏加人工呼吸,被许青霭艰难推开。

“别……”

费于明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接受不了男人给他人工呼吸,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他还没嫌弃呢!

后来他才知道过度呼吸综合症这个病是绝对不能做心肺复苏的,只能减少氧气摄入和二氧化碳的释出,增加呼吸道死腔,人工呼吸可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听完医生的解释吓得一身冷汗,不倒翁似的连连说谢天谢地。

自那以后,这几个室友都拿许青霭当瓷娃娃似的照顾,许青霭告诉他们自己的病不是大问题他们也不信,恨不得捧手心里照顾。

苏希一向絮叨像个老妈子,这次却反常地一路都没说话。

回到寝室,许青霭强撑着洗了澡疲惫地爬上了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现在能够肯定,有人设了计害他。

是谁呢?

陈菲?

许青霭闭上眼,手背搭在眼睛上,他自认对陈菲不差,虽然偶尔吃她买的东西但也都还回去了,也送过她颜料。

她为什么这么害自己。

许青霭头痛欲裂将自己缩成一团卷在被子里,脑子里乱哄哄的,一阵阵恶心。

“阿霏。”

许青霭一僵。

苏希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床,低声说:“今天这事儿我不会善罢甘休,不管是谁害你,我都要他的命!”

许青霭低低说:“我自己解决,没事的。”

苏希一听他这个语气就心疼,他总是这样说自己没事、不要紧,没关系,什么都不要别人帮忙,还想要保护别人。

要不是足够了解他,苏希都觉得他不把自己当兄弟。

许青霭把头闷在被子里,手机亮了下,是S发来的消息。

他还是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许青霭却不想看,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去拿,只看了一眼就将头闷在了被子里。

苏希说:“阿霏,咱俩是一辈子的兄弟,我一辈子都当你哥。”

许青霭笑起来:“你又不擅长说这种肉麻话,别硬说了,好怪。”

苏希停顿了好一会,又说:“你先睡吧,明天早上找陈菲对峙,谁害你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许青霭“嗯”了声,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个语音电话。

许青霭看着屏幕上的S,迟疑了好半晌才拿过手机接听了放在耳边。

S声音低而温柔,带着点儿诱哄:“到学校了么?”

许青霭本来不委屈,但不知怎的听见这句话突然眼眶发酸,轻轻“嗯”了声,想说谢谢他可又不太想回忆。

他心悬着,如果S提起怎么办。

“困不困?”

许青霭心脏一下子落到地上,S没有提起让他安心了几分,迟疑了好几秒说:“困,但是睡不着。”

S说:“想听故事么?”

许青霭有点意外平时冷淡又寡言的S居然会给他讲故事,便“嗯”了声:“你会讲吗?”

S说:“不太会,我没给别人讲过故事,可能讲的不好。”

许青霭说:“你先讲。”

陆黎书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霓虹低声说:“十多年前,我在费城认识了一个男人。他本来是个恣意潇洒的……纨绔,家里有哥哥有父母,天塌了总有前面两个人去顶着,所以也不知道什么叫痛苦,这世界在他眼里都是玩不尽的乐子。”

许青霭听得认真:“后来呢?”

陆黎书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微微闭了下眼,又继续说:“后来他死了。”

许青霭:“???”

什么啊。

许青霭轻声抱怨:“你根本不会讲故事。”

陆黎书笑了下,那天陆二确实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的陆黎书。

“后来他突然发觉父母也会老,会死,就突然改过自新,学着怎么去承担一个家的责任。”

也学着……怎么做好陆氏的总裁。

“后来呢?”许青霭又问。

陆黎书看着手腕上的旧伤痕,用腕表遮住了,又说:“后来他一个人走了很久,以为这一路也就这样了,孤身一人直到终老,但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小孩儿,很突然也很措手不及。是他久居深渊里开出的一朵玫瑰,热烈赤诚,迷人又漂亮。”

“他喜欢的人?”许青霭问。

“嗯,不过那小孩儿不知道他的心意。”陆黎书没再多讲,看时间不早了便问他:“困了么?”

许青霭说:“不困。”

陆黎书说:“不困也要睡觉了,听话。”

许青霭完全没有睡意,陆黎书低声说:“我会陪着你,直到你睡着,先把眼睛闭上再听我说话。”

许青霭跟着他的话闭上眼,S的嗓音熨贴着耳膜,温柔而安定。

“放慢呼吸,只听着我的声音,想着我,集中注意力。”

只听着我的声音,想着我。

许青霭不自觉服从他的话,跟着他的声音放慢呼吸,思绪一点点沉下去。

两端呼吸声交错,让他不自觉想到了在包间里,S在他身后的一声声引导。

做得很好。

很乖。

他声音很低,不疾不徐带着全盘掌控力很轻松地抚平了他的焦躁与痛苦,命令与夸奖交替,轻而易举掌控了他的思维。

许青霭呼吸逐渐平缓,但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真正睡沉。

陆黎书将手机关掉,却没有回家,而是亲自驱车去了顾家。

他到的时候已经后半夜,陆黎书下车按了门铃。

佣人抱怨着过来开门,认出他身份时立刻给顾老爷子打了电话,不过十分钟,顾家一大家子全聚在了客厅里。

陆黎书坐在主位上,双腿交叠姿态宛若主人。

顾老爷子顾守安赔着笑问:“陆总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真是有失远迎,三姐快去倒茶,拿我最好的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