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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霭到嘴边的拒绝卡住,几乎就要被他蛊惑到答应,但他真的不喜欢去医院,而且他自己的身体什么样自己非常清楚,又不能治好。

他瞄到桌上在沉淀的颜料,灵光一闪道:“我明天要画画的,上次答应给我前男友二叔的画还没有画完,他催我好多次了,说再不给他就要到学校来找我要。”

陆黎书轻磨了磨牙,蒙混过关没用,开始撒谎了?

许青霭怕他不信,还给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态度诚恳地试图说服他:“你看,我颜料都在准备了,明天一定要画了,要不然我下次去?寒假就去。”

S无情驳回了他借口,说:不行。

许青霭哼着气和他抱怨:“你好专制啊。”

陆黎书无奈地揉揉额头,他也不想强迫他做任何事,但这件事无法妥协也不能纵容,他需要准确的知道许青霭的身体状况。

“如果体检没有问题,我会在电话里陪你一起锻炼。”

一起?锻炼?

许青霭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他气喘吁吁锻炼全给S听见的声音,脑袋几乎要烧起来了。

那怎么行!

许青霭咽了咽干痒的喉咙,虽然他很想听S健身时候会不会也要低声喘息,但又很怕再把自己逼犯病。

S的声音很慢,带着不容拒绝的蛊惑:“我会时刻注意你的状况,信任我,交给我。”

全权掌控呼吸,控制呼吸频率,许青霭几乎要被这几个字掐住脖子,很艰难的才喘了一口气。

许青霭八岁那年手臂和肋骨受伤严重,捱了很久才被送进医院,抢救结束因为麻醉而昏迷。

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太阳刚刚落山,夕阳拖出微弱而腐朽的光落在床单上,没等他抓住那一点点光线黑暗就猝然笼罩。

整个病房里安静又冰冷,他盯着门看了很久,没有人探望也没有人关心,只有护士进来换药,笑着问他痛不痛。

许青霭还记得很清楚,他艰难地笑了一下,说不痛。

其实痛得要命,他连动嘴角都觉得痛,但说出来也没用,所以他说不痛。

他不喜欢那种孤身一人的感觉,好像所有人都不要他。

许青霭能感觉到S对他的关心,那和费于明他们是不一样的,不止是心疼和照顾,还有要掌管他健康的强硬感,不许他拒绝。

许青霭深吸了口气,小声说:“我听你的。”

S:乖孩子。

许青霭窝在被子里,闷闷问他:“只有口头夸奖啊。”

S:想要什么?

许青霭一时还想不到,便说:“先欠着?等我想到了,不管是什么你都要答应我,可以吗?”

S说:好。

许青霭有一瞬间怔愣,他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啊?要是让他现在就跟自己谈恋爱,他也答应啊?

S说:不早了,该睡觉了。

许青霭初次锻炼加上刚刚发了病确实有些累了,打着呵欠跟他说了晚安便放下手机。

苏希刚洗完澡上床,听见黏黏糊糊的声音忍不住吐槽:“你这男人还要钓多久?老子肌肉都快被你恶心掉三斤了,赶紧给我恢复你平时的样子。”

许青霭闭着眼说:“知不知道什么叫撒娇男人最好命啊,搞基的事你少管。”

苏希:“……”

萧寒今天的夜班还算清闲,接到电话时正靠在椅子上看一个新的医学讲座。

“您老又有什么事儿?”

陆黎书问他:“明天方便预约一场体检么?”

萧寒说:“方便啊,陆总您提了还能有不方便的,不过你要预约哪方面的?”

陆黎书说:“能做的。”

萧寒一时没能理解这个能做的是什么意思,茫然道:“您老是体检还是文物修复?钱多也不能这么造,省着点儿。”

陆黎书粗略将许青霭的状况说了,因为不确定到底是因为那句“宝宝”还是锻炼导致的犯病,只道:“我不太放心。”

萧寒一听是许青霭便改了口:“哦,那倒是值得一次文物体检,你那小孩儿的身子指不定还不如个文物呢,按照现在这个病发的频率,再不好好养着迟早死这上面。”

陆黎书“嗯”了声,萧寒想起许青霭上次漫不经心的笑,提醒道:“不过我上次劝他,他好像不太在意,我看你要多在意着点儿他的精神状态,我觉得他不太主动治疗。”

陆黎书早有发觉,许青霭看着会撒娇会抱怨,但其实只在嘴上,从来没往心里去过。

他还有个疑似自残倾向。

他现在只是S,没有办法出现在他面前也没有办法强行约束,只能循序渐进一点点占据指引。

陆黎书说:“别告诉他和我有关,是S在拜托你。”

萧寒认识陆黎书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样,冷厉、严苛,不近人情。

他忍不住揶揄:“陆二,你也有今天啊。”

陆黎书说:“怎么?”

萧寒轻咳了声,换了个姿势拿手机,笑眯眯说:“一边扮男模一边儿当爹,还得把好处全丢另一个人身上没法儿认,说出去能评个年度最佳美强惨?哈哈哈……”

陆黎书无情将电话挂了,萧寒看着按下去的手机,轻“啧”了一声:“恼羞成怒又欲求不满的老男人啊,可怜。”

-

许青霭早上爬起来将昨晚沉淀的颜料磨了一遍,手腕酸痛的晃了晃。

天然矿石处理起来非常麻烦,要反复碾磨几十个小时,祛除所有的杂质与油性再经过重重工序才能得到绝对纯净的颜料。

许青霭一边换水,一边吐槽陆黎书:“便宜你了。”

苏希没听清他咕哝,抬手碰了他一下:“你念叨什么呢?今天不去夜下花了?”

许青霭说:“今天不去,下周就是校庆,校园墙得验收了。”

苏希正在换衣服,闻言说:“行,那我一会和你一起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吃完早饭,两人便一起下了楼。

校园墙色彩绚烂,各种各样的脑洞仿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绽放,将原本了无生趣的白墙赋予热烈的灵魂。

许青霭甚至还看到了学校物理实验室那个古板教授的名字,在上面画了一些他看不太懂的物理学公式。

这个项目提出时大量的人反对,也不愿意来画,甚至有人在论坛上公开表示要让这个项目搞砸,看他怎么收场。

苏希着急上火,甚至想要劝他跟校长辞掉算了,免得因此背上将校庆搞砸的锅。

许青霭却冲他笑笑,说:“没事,相信我,我不会把校庆搞砸。”

苏希看他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每天压着心里的担忧陪他一起画画,看他每天一有时间就握着画笔在校园墙上勾线。

有人来就帮忙指导一下,帮着一起开脑洞教画法,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

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人突然变多,墙画也越来越生动灿烂。

苏希想,也许许青霭就是有那样的本事,只要跟他说上几句话就会很喜欢他。

“差不多了吧?”苏希粗略地扫了一遍,叉着酸痛的腰说:“请校长他们过来验收?等他们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再改?”

“行。”许青霭在墙画起点处郑重地签下了名字,咬着笔从兜里摸出手机拨号。

苏希看着那流畅而漂亮的许青霭三个字,这是要在校庆当天公开致谢的,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骂他。

许青霭正在拨号,听见他叹气还有眼神方向,大致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安抚似的笑了下:“叹什么气啊,难道怕挨骂还不喘气了。”

苏希:“……”

电话拨通,徐行牍很快赶了过来,跟许青霭从起点一路看到终点都非常满意。

徐行牍拍着他的肩膀,欣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校庆结束了来家里吃饭,我让宁老师做些你爱吃的犒劳你。”

许青霭说:“是校长您照顾我我才有机会继续上学,不辛苦的。”

徐行牍知道他看恩情比什么都重,也不希望他有那么大的包袱,便笑呵呵说:“我可不是随便叫你来的啊,是看上你的天分,你不用觉得欠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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