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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看着他,“你应该问为什么。”

“嗯……为什么?”

“因为它们会融汇在一起,成为魔门最强的剑法,白瞳黑凰剑经。”师父说完这句,拂袖离去。

白瞳黑凰是魔门信奉的神。

它的雕塑立在山门之前,像是狂风吹袭中的黑色火焰,孤傲威严,雄然不灭,那一双白瞳没有半点杂色,内蕴炽光,仿佛能一眼看破周天寰宇。

据师父说,祖师当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它是在梦中。

也正是因为黑凰于梦境传授了祖师剑经,这才坚定了祖师的信念。

白瞳黑凰剑经共有九重,看似简单,实则艰深,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人将它修到极致。

“龙为百鳞之长,凰为万雀之王,你衔鳞而生,又修此剑经,将来定可天下无敌。”

林守溪修剑的第一天,师父这样鼓励他。

“可是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林守溪欲言又止。

“那是道门的俗话,我们的俗话恰恰相反的。”师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更何况俗话还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林守溪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天赋异禀,没有辜负师父的期待,短短数年便修至了第八重,将所有的师兄师姐都抛在了身后。

但人生不似修道,不会因为他天赋过人而永远一帆风顺。

十四岁那年,师父死了。

他是受真气侵蚀而死的。

那天,师父将林守溪叫来房间,将自己的手腕给他看。苍老的手腕上,赫然有条黑紫色的条纹,宛若吸血虫趴在下面。

“我要死了。”师父平静地说。

“我……能做些什么吗?”林守溪感到伤心。

“守溪,你是我倾注了最多心血的弟子,今天让你来,也是想最后教你一些东西。”师父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

林守溪原本以为师父要将压箱底的本事教给他,可是没有,师父只是在他面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黑紫色的真气一点点将这个这副身躯侵蚀,吞没。

皮肤被黑紫色的血丝占据,内部的骨头被融化,身躯像是失去了承重柱的房子,褶皱垮塌,扭曲得不成人形。那是腐朽的恶鬼在他体内苏醒,一点点将他代替。

林守溪今日才发现,师父原来已经这般老了。

他拔出剑想要帮师父了断,师父一边咯咯地惨哼,一边用力摇头。

皮包裹着腐烂生疮的血肉,黏腻的腥臭的刺激难闻,老人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支撑了不知多久,天渐渐黑了下来,啪得一声异响,那是眼珠从脸上滚落,砸碎在地的声音。最后的惨叫随之响起,诡异如妖。

林守溪跪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手皆是泪水。

他取来师父的佩剑,这是魔宗宗主代代相传的佩剑,名为‘死证’,这个剑名不太吉利,透着必死之志。

他以剑划过自己的掌心。

“邪龙转生为人,口衔逆鳞,为祸苍生……师父,小时候你相信我,现在我也不会让你失望。”林守溪对着那道几可见骨的血痕发誓:“总有一日,我会拔除一切邪秽,令世间重获新生。”

……

狂风骤雨之中,慕师靖见到林守溪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从雨中抓回了剑,白瞳黑凰剑经的心法要诀占据了四肢百骸,奇迹般将他的伤势压了下去!他主动走向那妖魔,剑尖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水线。

你就是一切污秽的源头啊……林守溪忽然想要发笑。

“你要做什么?”慕师靖寒声问他。

“这就是你们敬奉的神明吗?”林守溪答非所问。

“怎……怎么可能?”慕师靖心绪慌乱。

这里是死城,是一切真气的中心,这个可怖的妖物身上,亦有着充沛到令人作呕的真气,可……可是,神明怎么可能是这种东西?!

“这绝不是神!它是魔,是祸乱一切的妖魔,真气本是神赐之物,纯净无垢,是它玷污了真气!”慕师靖语调坚定,红唇却在颤抖。

“是魔么……”林守溪轻笑了一声,像是讥讽。

他不再说话,转过身,直视那妖魔的真容,鲜血夺眶而出,淌过苍白的脸,他逆着风狂奔,挥剑踏步,一跃而起,纵身斩向那尊大魔,剑刃挑起的冷光像一轮碎开的月。

画面像是定格于此,世界上唯一的同类即将被杀死,慕师靖蓦地感到一丝孤独,他转身前的冷笑在她耳畔刺耳回响,她听懂了。

“是魔啊……”慕师靖也从地上捡回了剑,刃光如镜,映着她瓷白的脸,“道门传承至今三百年,皆以除魔卫道为已任,如今魔已至身前,师靖……岂能视而不见?”

少女声音稚嫩,空灵中透着哀伤与决绝。

道门心诀重新流转。

内心的绝望与恐惧被说服了,剑凌空抓回,她身影飞掠,清啸着冲入了泼天而下的雨幕里。

妖魔就在眼前,少女像是伶仃的银鱼,竭力张开翼状的鳍,奋力一跃,扑向空洞的天空。

道门与魔门的两位传人相继挥剑斩向邪神,剑芒亮若飞星!